冬天天短,吃完午飯就已經是半下午了。雪雖然比之前下得小了些,可大片的烏雲聚攏過來,天更加陰暗了。大黃狗又叫了起來,原來是秀梅娘過來了,她站在德福家門外喊“秀梅,秀梅,你咋又在你二嫂家蹭飯吃啊!”
“哎喲,是嬸子來了。”彩雲聽到喊聲,連忙笑著出了屋。秀梅娘笑道“天快黑了,我來叫秀梅回家,家裡的老母羊好像快要下崽了。”
“嬸,外麵冷,快進屋說話。”彩雲說著把秀梅娘拉進屋裡。秀梅娘進到屋,看到一屋子人,笑道“哎喲喂,這麼多人啊,比俺家熱鬨,也暖和,哎喲,我說咋這麼暖和,原來有火炕啊,啥時候盤的?”
“崇高他們幾個幫忙盤的,剛盤好。”彩雲笑道,“秀梅妹子是過來幫忙的,可不是來蹭飯吃的!”
崇高見秀梅娘進來,忙站起來打招呼。秀梅娘說“崇高啊,你們幾個趕明兒也給嬸盤條火炕吧,嬸偎在上麵做針線活,就不手冷了。”
“行,嬸啥時候盤,你吱一聲就行了。”崇高笑著應承道。秀梅娘跟眾人說了幾句閒話,才對秀梅說“秀梅,快跟我回家,老母羊咩咩叫,好像快下崽了。”
“嬸,這母羊下崽的事,叫俺妹子也不頂用,得找永才叔才是。”彩雲笑道。秀梅娘說“這流蕩鬼,哪裡去找他?吃過早飯就出去了,到現在也不著家,我想讓秀梅去找找他。”
“原來是這樣啊,那好,秀梅妹子,那你得趕快出去找找了,不然晚了可就耽誤事了。”彩雲笑著說道。秀梅聽了,連忙收拾好鞋底跟娘回去了。崇高等人繼續打牌。臨近傍晚,德福家的大黃狗又叫了起來,伴隨著狗的汪汪叫聲,曉梅走進了院子,一進院就看到屋裡一大幫人,有的打牌,有的看,她也不進屋,隻在院子裡笑道“哎喲,這麼多人,好熱鬨啊!”
“哎呀,曉梅妹妹,這麼大雪,你咋跑過來了?快進屋暖和暖和。”彩雲聽見狗叫聲出來,看見了曉梅,連忙拉她進屋暖和。曉梅笑道“嫂子,俺不進去了,俺來找德福哥,他在家嗎?你讓他出來一下。”
彩雲進屋去喊德福。德福聽了,連忙將牌遞給一個看牌的,跑出屋問道“妹子有啥事?說吧!”
“德福哥,俺爹讓你晚上去俺家一趟,他說有事。”曉梅看看屋裡的人,小聲對德福說。德福問道“崇高、照懷都在這裡,現成叔隻叫我一個人去嗎?”
“噢,照懷也在這裡啊,那好,你喊上他,省得我去他家了。”
“喊不喊崇高?”
“俺爹沒說,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喊他。”曉梅說罷轉身走了。曉梅走後,德福回到屋裡,彩雲問道“曉梅喊你啥事?”
“也沒說啥事,隻說現成叔喊我晚上去他家裡一趟。”德福笑著說。彩雲聽了猜思道,隊長這時候叫德福去他家裡乾什麼呢?難道是為了他的病嗎?要是這樣的話,我得教給他咋說才是。德福也在猜思晚上邀請他的緣故,也無心打牌了。崇高見德福老是出錯牌,乾脆將牌一撒說“德福哥,你還有心思打牌嗎?跟你搭對門咱倆老是輸,不打了,不打了。”
“不打就不打,我也不想打了。”德福笑著說。崇印聽了,也撂下牌說“出來一天了,我也該回家了。”
“崇印哥,你小心點,路上雪滑。”彩雲看著崇印的背影說道。崇印說聲沒事,便走出了德福家的外門。
打牌的散了場,幾個看牌的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也都作鳥獸散了。德福見眾人都走了,這才回頭對崇高和照懷說“恁倆坐下,哥有件事想跟你們商量。”
“啥事?快說!”崇高坐下問道。德福說“你們幫哥合計合計,隊長這會兒喊我過去到底是啥意思?”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俺倆又不是他肚裡的蛔蟲,咋能知道?”崇高笑著說道。德福說“我怕的就是去了沒有準備,再被他給忽悠了。”
“是啊是啊,崇高,俺也是這個意思,怕的是你德福哥對付不了,你們就幫他想想唄!”彩雲笑道,“要不,你們都去得了,也好有個照應。”
“我才不去嘞!你瞧剛才她那做派,眼裡隻有德福哥,哪有俺哥倆啊!”崇高說著似乎有點生氣。德福聽了,笑道“你原來是在生曉梅的氣啊,我忘了告訴你們,曉梅剛才說了,現成叔讓我們都過去。”
“呸,我才不信你的鬼話,剛才你咋不說?”崇高質問道。德福說“剛才不是崇印哥在這嘛,我咋好意思守著他給你們說這話呢?”
“你說的當真?”
“哪個騙你不成。”
“那好,去就去唄!”崇高笑著說道。德福笑著說“哎,這就對了嘛!”
隊長住在村子西北角。院子不大,布局得還算規整。三間堂屋,東西兩邊各兩間廂房。挨著西廂房的是豬圈,西南角是茅房;東廂房南側有一小塊空地,平時能種點蔬菜啥的。堂屋門兩邊有兩棵柿子樹,現在葉子都落光了,光溜溜的樹枝在風雪裡搖曳。門樓和堂屋之間有道影壁牆,能擋住看往堂屋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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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候,現成站在院子裡,傻愣愣地看著滿院飛雪,紛亂的雪花落他一身,也鋪滿了院子。他冬天怕冷,不大喜歡出去串門。
照懷是應隊長之邀而到的第一人,或許是受寵若驚的緣故,心中難免惶恐不安。從小到大,他都未曾受過隊長如此禮遇。來之前,他娘認為他空手去不合適,卻又不知帶什麼東西好,花錢買酒又舍不得,想了許久,才讓照懷拎十幾個雞蛋過來。其實他娘也明白,隊長家並不缺這十幾個雞蛋,可對照懷來說,這卻是必須要做的。
照懷將雞蛋小心放在桌子上,現成看也沒看一眼。齊桂蘭笑著說“照懷,你他娘的來就來唄,還拎啥雞蛋,你這雞蛋是恁娘不知要攢多久才攢的,怕是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個,你卻拿來了,走的時候再拎回去吧!”
“好嬸子,俺家裡窮,實在沒啥東西孝敬您,俺娘就讓俺給您帶來十幾個雞蛋,您彆笑話俺。”照懷笑著說。齊桂蘭笑罵道“娘那腳,你跟嬸子還客氣啥?”
“照懷,你可有些日子沒來叔這兒了,是不是我哪兒得罪你了?”現成笑著說。照懷說道“叔,你說的這是啥話,俺不是忙嘛!”
“忙你娘的大頭鬼,人家有老婆孩子的忙,你光棍一個,忙啥?是不是忙著做夢娶媳婦啊!”齊桂蘭笑著罵道。照懷挨了罵,心裡卻挺舒服,笑著說“嬸,咱是一邊做夢;一邊準備娶媳婦,比他們有老婆孩子的忙多了。”
“你他娘的淨想好事。”現成笑罵道,“照懷,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按理說,也該娶媳婦了,有沒有提親的啊?”
“咱家裡窮,誰肯給咱提親啊!”
“瞧你說的,窮也得娶妻生子嘛!”
“叔,您老彆消遣俺了,敢問叫俺來有啥事,你老儘管吩咐。”照懷問道。齊桂蘭笑著說“啥事沒有,恁叔這是吃飽撐的。”
“恁嬸說得對,叔就是吃飽撐的。”現成笑道,“這人啊,吃飽睡,起來就吃,容易生病,這大雪天的,心裡悶得慌,想跟你們年輕人聚聚,說說話,熱鬨熱鬨。”
“叔早說啊,要是早說了,俺能把全村的年輕人都叫過來,陪您熱鬨熱鬨。”照懷笑道。現成說“去你娘的吧,叫那麼多人過來,想吃大戶啊!”
“叔,這就難辦了,沒人時,你嫌清淨;人多了,你又嫌亂,俺到底咋做才合您的心意啊!”照懷笑著說。現成笑罵道“你他娘的一根筋啊,叔啥也不用你做,你過來陪叔說說話就行了,叔問你,你這一天都乾了些啥呀,是不是光顧打牌了?”
“打啥牌啊!德福哥不是中風寒了嘛,嫂子非得給他盤條火炕不可,這不,忙了一天,吃過飯又打了一會兒牌。”照懷如實說道。現成聽了,望著門外沉吟道“嗯,德福這病是得好好暖暖了,叔希望他能儘快好起來,如若不然,這是叔的罪過啊!”
“叔,你可千萬彆這麼說,這事咋能怨您啊,想想他在河工上辦的那些事,你不護他誰護他,如果不讓他將功折罪,大隊長一旦查出他的那些爛事,他的下場將會比這更悲慘。”照懷笑著寬慰道。現成歎口氣說“叔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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