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農曆的二月二,春節才算真正過完了。曉梅也終於等來了去河西上班的正式通知。一大早,父女倆吃了飯,然後騎著自行車出發了。一路上,現成再三囑咐曉梅一些出門在外的話。
向陽的積雪已經融化得乾乾淨淨,地麵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溝坎的背陰處偶爾還能看到一點零星的積雪。二人來到現玉家,現玉剛吃了早飯,正坐在沙發上抽煙,看見父女二人進來,笑著說“你們來得好早啊!”
“吃過飯就趕過來了,怕來晚了。”現成笑著說。曉梅進了屋把兩條香煙放在茶幾上。現玉見了,笑著說“哥,你這是把我當外人了。”
“這是老頭從東北帶回來的,我給你留了兩條,你彆太在意了,我能喝你的酒,你就能抽我的煙,都是一家人,啥也彆說了。”
“你呀,”現玉坐下來說道,“自家人,客氣啥啊!”
“閨女交給你,哥也放心,哥坐一會兒就走。”
“哥,你也彆著急走,停一會兒跟我們一起去河西吧,這次為了造聲勢,正式開業前請來了公社領導和一些村隊乾部去參觀指導,你也當一回代表去指導指導嘛!”
“今天不開業啊?”
“開業還要等兩天,今天讓曉梅上班,主要是讓她過來幫忙上貨,熟悉熟悉商品的價格,也算是正式上班了。”
“噢,一切聽你安排吧!”現成笑著說。現玉又將曉梅喊過來問道“曉梅,河西這個供銷點比較大,有日用百貨、布匹鞋帽、果蔬雜品、煙酒糖茶等幾個門市部,你想乾哪個門市部呢?”
“叔讓乾啥就乾啥唄!”曉梅笑著說。徐愛霞忙完廚房的事,一進屋就聽見曉梅說的話,笑著說“好閨女,咱不乾日用百貨,太麻煩,嬸以前是乾煙酒的,你就乾煙酒得了。”
“你以為乾煙酒糖茶就不麻煩了?”現玉反問了一句。徐愛霞笑著說“反正比乾百貨強,我怕孩子伺候不了那些農村婦女。”
“那也好,那就讓曉梅乾煙酒吧,哥,你在家等一會兒,我出去一趟。”現玉說著就起了身。愛霞連忙問道“你乾啥去呀?”
“我去開個短會,安排一下,你陪哥和曉梅說說話,出發的時候,我再派人過來喊他們。”現玉說著披上了外套。現成笑著說“你彆管我們,忙你的去吧!”
現玉走後,愛霞拉著曉梅進了裡屋,現成則坐在沙發上吸煙喝茶。這時,張永福提著一個大包袱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他兒子張衛國。現成見了,忙笑道“老弟,你咋來這麼晚呀?”
“唉,彆提了,一大早就忙著給孩子收拾東西,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鼓搗了一早上就過去了,這不,最後就收拾了一堆破爛過來,等暖和了再給孩子置辦吧!”張永福笑道,“衛國,快進來,這是恁大爺,你難道不認識了?”
“大,大爺。”張衛國進了屋,一點也沒他爹的做派,隻囁喏著喊了聲大爺,就再也不吭聲了。現成看看衛國,笑著問“衛國,恁爹不讓你上學了,你樂意嗎?”
“樂,樂意。”衛國哼哼了一聲。張永福見狀,笑罵道“你他娘的,說話扭扭捏捏,咋跟個娘們似的,一點也不敞亮。”
“哎哎,老張,你這就不對了呀,孩子剛出學校門,在這裡乾幾年臨時工,多接觸接觸社會上的人,也就變得敞亮了,說不定以後比你還敞亮呢!”現成笑道。張永福也笑著說“這古人說得好啊,百無一用是書生,再讀幾年書,這孩子可就讀傻了。”
“哎,你老弟說這話,聽起來文縐縐的,是從哪裡學來的呀?”現成笑問道。張永福說“俺村的老民師張永民就是這麼說的,那家夥有私塾底子,特彆愛看書,說話滿口文詞,三十晚上在我那喝酒,就是這麼說的,可惜我隻記住了這麼一句,覺得他說的還有點道理,所以今天就用上了。”
“噢,原來你是受了高人指點啊,我看啊,就憑你那兩下子,也說不出這麼有水平的話來,嗯,這話倒是有點道理,這孩子啊,出了學校門,就是半瓶醋,是得在社會上曆練曆練,不然,出了學校門就成傻子了,啥也不會了。”
現成說這話的意圖很明顯,一是諷刺張永福的無知和淺薄,二是譏諷他兒子的木訥和拘謹,但張永福在高興之餘,卻啥也沒聽出來,依然自我感覺良好,笑著說“所以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導我們,知識青年要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很有必要嘛!”
張永福背老人家的語錄還是挺順溜的,這也是他的看家本領,不然他也到不了現在的這個位置。現成聽了,卻嘿嘿笑道“你呀,你這是讓孩子到農村去嗎?”
“嘿嘿,反正也沒離開農村嘛!”張永福笑道。現成還想再懟他兩句,卻聽到外麵有人喊道“喂,要去河西的快出來上車吧!”
“聽,現玉派人來喊咱們了,走吧!”現成聽了,連忙和永福拿好行李,離開了現玉家,上了供銷社的大卡車。
卡車上放著兩排聯椅,上麵坐著的幾位供銷社領導,他們都認識。二人上了車,又是握手,又是遞煙地寒暄了一番,大卡車便轟隆隆地一路向河西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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