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塔台的指揮下,這艘大型飛船緩緩駛入起飛跑道。跑道上的牽引彈射器的卡扣緊緊勾住起落架,隨即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推力,將飛船“拋”了出去。
一陣巨大的推背感的推背感,讓飛船上的乘客們集體後仰。廣播中反複播放著安撫乘客的話語,告訴大家這些都是正常現象,旋即,助推器開始點火,吐出長長的橙色火舌,飛船進入加速階段,徹底進入太空中。
然後,很快的,飛船上的指示燈閃爍,跳躍引擎發動,他們進入了超空間。
郝運自然知道,超空間的四麵八方全是一片虛無,什麼也沒有。但是普通旅客是看不到這番景象的,會有各種視頻景色顯示在飛船的一切外景玻璃上,要的就是讓大家安心。
畢竟超空間裡什麼也沒有,包括危險,所以隻要旅客不亂,就不會有問題。
飛行進入超空間之後,機組對於乘客的約束也放鬆了。機組送上飲料食品,乘客們也開始與旁人攀談。
郝運在商務艙,看他的一身義體,周圍也沒人想來打攪他。
郝運很滿意。他不想和任何旅客有太多交集,畢竟,他身上還帶著槍呢。
隻不過為了不嚇到彆人,都放到了槍套裡,沒露出來。
想到這裡,他不自覺的心下感歎,大公司就是不一樣,連這種通行許可都可以拿到。
飛船並沒有坐滿,郝運身邊實際上有好幾個空位置。他樂的清靜,獨個坐在後麵,默默地看著前麵的旅客們。
還有那些走來走去服務旅客的空姐。
她們顯然和那些旅客一樣,對於郝運這樣的高移植度義體人,也是敬而遠之的,除了合規的必要接觸,絕不靠近他。
人群觀察了半天,得出結論這個世界終究還是普通人多一些。
雖然義體人有種種好處,但是主動願意做移植的人,還是很少。
尤其是考慮到,這裡實際上距離首都圈並不是很遠,本地遊客,有大量的地球居民。
所以這些人對待他的態度,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郝運對此不以為意,他也識趣的不往人群那邊湊。這種待遇,他早就習慣了。
縱然是在外星殖民地,他這種人也是異類,隻不過那邊對他接受度高一些而已。
然後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坐在旁邊位置上的自己。
一愣,馬上重新掃描,居然沒有任何異常。
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視覺係統壞掉了?
正要摘下墨鏡確認時,突然聽到坐在旁邊的那個郝運,轉頭看向自己,說話了“你寧願相信是視覺係統出錯,也不相信自己真的看到了什麼東西?”
郝運覺得自己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一時間,竟然久違的,體會到了恐懼這種情緒。
對於義體人來說,情緒是一種完全由義體通過電流刺激模擬出的信號,它不應該不受控製的出現在自己身上。
但是,現在,恐懼這種情緒出現了,完全不受他的控製。
然後,一下子,郝運醒了。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儘管他早就沒有了肺部,然而人類的記憶依然讓他的身體模擬了這種動作。
這種人類收到驚嚇時的反應。
他很快的冷靜了下來,然後,開始自我檢查。
沒有異常。
播放自身之前的記憶內容,沒有發現與記憶中不同的東西,沒看到剛才那番景象。
這讓他的臉色非常難看。因為如果沒有其他的故障,那剛才那種情況出現的原因,隻有兩種。
第一,他中病毒了。鑒於凱瑟琳給他裝的個人防火牆沒有任何報警提示,這個可能真的不大。
第二,剛才自己隻是睡著了做夢而已。
但是,那更糟糕。因為這很可能預示著,他的精神出現了問題。
這種涉及自身存在內容的夢,沒有例外,全部都是自我意識出問題的表象。
賽博精神病,這把懸在每個改造人頭頂的利刃,就要斬到自己頭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