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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那海寶兒,身騎雄健良駒,與張禮、伍標二人並轡而行,馳騁在平坦的官道上。三人身跨駿馬,如離弦之箭、脫韁野馬,風馳電掣。所過之處,塵土漫天飛揚,如煙如霧。
海寶兒心急如焚,胸膛中好似有一團熊熊烈火在燃燒。此刻的他,恨不得肋生雙翅,飛一般地衝向車隊所在位置,好與姝昕等眾人早日相見。
可對於海寶兒來說,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長難熬,簡直是度秒如年。他腦海中甚至不斷浮現出種種可能的意外與危險場景。因此,他的一顆心愈發地提到了嗓子眼兒,憂心忡忡。
這般情景,恰似武俠世界中的驚險橋段在這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醫者肩負著拯救生命的重大責任,必須全力以赴,不得有半分懈怠。海寶兒深知時間緊迫,每一刻都可能關乎姝昕的生死存亡。
他不斷地鞭策胯下戰馬加速疾馳,恨不得一下子將身後的大地遠遠甩在身後,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姝昕身邊。
還恨這有些寬敞的官道,不是足夠的寬,不能幾馬共驅。
三人風餐露宿,日夜兼程,卻沒有絲毫倦意。“如今阿翁他們正在海州丹陽郡休整停歇,我們一定要確保在明日正午前趕到滎陽郡與他們會合。”
“少主且放寬心。”張禮在一旁寬慰道,“有鬼手官鼇與駱姑娘在,少夫人定能逢凶化吉、安然無恙地度過此次劫難。並且,您的書信,現在應該已經被送入宮中了。”
海寶兒微微點頭,雙唇緊閉,一言不發,隻是在心中不停地默默祈禱。隻因他對鬼手官鼇那妙手回春的醫術深信不疑,也對駱茵陳那無微不至的照料充滿信心。倘若連他二人這般強強聯手都無法化解姝昕的病症,那就算他自己親臨現場,恐怕也是回天乏術。
而另一邊,從?公公正戰戰兢兢地站在武乾清麵前,活像一尊剛塑造好的泥像,大氣都不敢出,默默承受著武乾清的雷霆怒火。“這海寶兒,真是膽大包天!究竟是有何驚天動地的要事,竟敢不等接了聖旨便自行其是?”
武乾清所言不假。
海寶兒這樣的行為,真可謂是曠古絕倫、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成為了古往今來拒絕聖旨的第一人!
他的大膽舉動,實在是令人瞠目結舌、驚世駭俗!
從?低著頭,彎著腰,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奏折呈了上去,試圖為海寶兒辯解“陛下息怒,請您先看看這份奏折吧。這是由丹陽郡尹謝惔安派遣專人快馬加鞭送來的緊急奏報,請陛下過目。”
武乾清強壓著心頭的怒火與不滿,伸手接過奏折,迅速瀏覽了一遍上麵的內容。緊接著,他原本緊繃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但很快又被驚愕所占據,喃喃自語起來“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他的夫人黎姝昕突然身患重症,眼疾嚴重,病情危急萬分。”
“為救愛妻違旨抗命,他的心意倒是清晰可辨、日月可鑒,然而此舉實難寬恕。”武乾清緩緩放下奏折,長籲一口氣後,對著從?悠悠說道,“速速傳旨,著令禦史台安排侍禦史對太子少傅海寶兒予以彈劾,且要大張旗鼓,聲勢浩大,必要時可啟用‘風聞奏彈’之製!”
從?一聽,頓時嚇得麵如土色。他萬萬沒有想到,武皇陛下對此事竟會如此震怒,居然要啟用那令人聞風喪膽的“風聞奏彈”製度。
要知道,這個製度在武朝可是獨一無二的彈劾製度,它允許禦史僅憑坊間傳聞便可立案彈劾,無需實打實的證據。這個製度一經施行,禦史的彈劾權力便更加廣泛,讓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提心吊膽、膽戰心驚。
“遵旨!”從?趕忙擦去額頭上不斷冒出的豆大汗水,正要躬身退下。
可是,還未等他邁出半步,武乾清的聲音又悠悠傳來,“且再速速傳三皇子武承渙來禦書房麵聖。”
“是,陛下!”
從?退下後,武乾清斜靠在禦書房那張精致華貴、美輪美奐的椅背上,閉目養神,口中喃喃道“不對啊……究竟是哪裡不對……”
就在這時,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如同一隻翩翩起舞的彩蝶,輕手輕腳地踏入房間。她身著一襲潔白如雪的華服,那華服裁剪得巧奪天工、精妙絕倫,尤其是腰部的設計更是彆出心裁——一條纖細的紫色腰帶緊緊束於纖細的腰間,將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勾勒得婀娜曼妙;腰帶上繡著一朵朵精美的祥雲圖案,宛如天邊悠悠飄蕩的雲彩,為她的背影增添了幾分雍容華貴、超凡脫俗的氣質。隨著她的走動,那些祥雲圖案仿佛也在悠悠飄動,好似要帶著她飄向那九霄雲外。
如此裝扮的人,不用猜,定是雲齡公主——武承零。
她看到即將入睡的武乾清,趕忙快步走到他身後,伸出一雙潔白如玉的小手,輕柔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緩緩揉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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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乾清嘴角微微上揚,卻並未睜開眼睛,也沒有說話,隻是安然愜意地享受著女兒的關懷照料。
武承零一邊輕輕揉捏著,一邊輕聲細語地說“父皇,您每日為了國事殫精竭慮、日夜操勞,一定要多多注意身體呀。”
武乾清微微頷首,發出一聲滿足的輕歎。
武承零接著又巧笑倩兮地說“父皇呀,您就安心好好休息放鬆一下吧。對啦,父皇,您是不是也覺得這事頗為蹊蹺,處處都透著詭異?”說罷,還輕輕搖晃了一下武乾清的肩膀。
武乾清臉上的笑意愈發濃厚,心中也被滿滿的欣慰與溫暖所填滿。他緩緩說道“看來朕的寶貝女兒,與那小子相處的這幾個月以來,不僅變得溫婉賢淑、亭亭玉立,就連看待問題的眼光和深度都有了顯著的進步,實在是令人欣喜啊。那好,朕來考考你,倘若黎姝昕遭遇不幸,你覺得對誰最為不利?”
武承零當即停下手中的動作,略作沉思後,一本正經地回答道“父皇,姝昕姐姐倘若遭遇不幸對誰不利,兒臣確實難以猜測。不過要說對誰有利,兒臣想必不會猜錯。”
聽聞此言,武乾清突然睜開雙眼,先前的慵懶疲態瞬間消失不見,轉而饒有興致地問“哦?那你說來聽聽。”
武承零款步側身走到一旁,用玉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心滿滿地回應道“那自然是兒臣呀。父皇您想想,一旦姝昕姐姐因為某些原因離開了海寶兒,那兒臣豈不是最有機會成為他的妻子。”
聽到這番話,武乾清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如墨,猶如寒冬臘月的冰霜,他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武承零,看了良久良久,才怒聲嗬斥道“胡鬨!你身為我武朝尊貴無比的公主殿下,一個女孩子家,怎能說出如此不知廉恥的話!倘若傳了出去,必定大大損害皇家的顏麵,成何體統!”
話一出口,武承零瞬間便意識到自己言語不當。她的臉上寫滿了委屈,不過轉眼間,她便拉住武乾清的手臂,嬌聲嬌氣地搖晃著,撒嬌道“可是,兒臣真的很想與他長相廝守呀!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光憑兒臣的一廂情願,肯定是無法成事的,這還得父皇您金口一開、下旨賜婚才行呐。”
待武承零委屈巴巴地說完,武乾清的麵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悠悠起身,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不禁撲哧一笑道“看來你今日前來,並非單純為了探望父皇,實則是為那小子求情而來呀!”
武承零見自己的小心思被武皇一眼看穿,就像小孩子的把戲一般,在武皇麵前無所遁形,索性開門見山地說“父皇,海寶兒一向重情重義,這是他最為難能可貴的品質。倘若有一天兒臣陷入危難、生死一線,他也必定會不顧一切地前來營救兒臣。這樣的人,您還忍心對他加以懲處嗎?”
武承零所言確實在理。
武承零願以身入局,其目的便是為了讓武皇摒棄刻板的法理,重新審視人情冷暖,從而改變想法,對海寶兒從輕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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