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夕,晨曦的紅暈在東方的天邊緩緩蔓延,逐漸照亮了大地的黑暗。經過整晚的奔波,馬車終於在胡家的高大門樓前停下了。掀開車簾的瞬間,玉秀不禁愣住了,白色布幔的各種裝飾物布滿了院裡院外。
她的目光被眼前的景象所凝滯,心中立刻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那是對失去親人的悲痛和哀傷,也是對過去美好回憶的懷念和不舍。她默默地凝視著那些白色的挽幛,仿佛看到了胡老太太慈祥的麵容和溫暖的笑容。
淚水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轉,但她強忍著不想讓它們流下來。她知道,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麵對和處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她輕輕地跳下了馬車,拉著家旺的手腳步沉重地走進了大門口,步履蹣跚地走向靈棚。每一步都帶著無儘的哀思和痛苦,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灰暗無光。她的心情如同被烏雲籠罩著,久久無法散去。
當她走進院子時,一股濃烈的香火味撲鼻而來。她看到許多人忙碌地穿梭其中,臉上都帶著悲傷的神情。他們或是低頭默哀,或是輕聲交談,每個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玉秀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周圍的一切。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要是被撕裂開來一般,痛徹心扉。她想起了與胡老太太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溫馨的畫麵在腦海中一幕幕不斷的浮現出來。
她不停地擦拭著自己的眼睛,試圖要想止住淚水的流淌,但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停地滾落下來。她的內心充滿了愧疚和自責,如果當初她能多陪陪胡老太太,或許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遺憾了。
然而,時光是無法倒流的,她隻能夠接受眼前這個殘酷的事實了。她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堅強起來,好好地送胡老太太最後的一程。她相信,胡老太太會在天堂看著她們母子,保佑她母子二人平安幸福。
胡家的二少爺胡新國,此刻也顯得麵色凝重,雙眼布滿血絲,他緩慢地下了馬車後,腳步沉重地朝著靈棚走去。當他看到老太太的靈柩時,不禁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伏在地上。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他低聲哭喊著"媽,媽,不孝的兒子回來晚了!你為什麼不能等等我,讓我見您最後一麵呢……"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悲痛和自責。
玉秀見狀,連忙領著家旺也一同跪在靈前,她緊緊地抱著家旺,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湧出,她的哭聲在空氣中回蕩,仿佛要將所有的悲傷都要釋放出來似的。家旺雖然年紀尚小,但他似乎也能感受到這悲傷的氛圍,也跟著大聲喊著“奶奶”哭泣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漫長的哭泣讓所有人都感到疲憊不堪。終於,守在靈前的大哥胡新民站起身來,他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拉起了坐在一旁的二弟。大嫂和美慧則小心翼翼地扶起了玉秀母子,他們一同走進了屋子裡。
新民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開始向大家講述起老太太生前的點點滴滴。原來,胡老太太雖然年事已高,但心中卻一直掛念著玉秀和孫兒家旺。每個月,她都會派人前往城中,送去一些錢財和食物,以表達對她們的關心和照顧。而每當有人從山下城裡回村後,老太太總是迫不及待地詢問玉秀母子的近況,尤其是對家旺的成長狀況格外關注。她會仔細詢問孩子是否長高了,身高有多少;是胖了還是瘦了等等。這些問題,她總是一遍又一遍地追問,直到得到滿意的答案為止。
唐朝詩人孟郊的“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這首詩表達的就是母親對兒子的深深關愛和擔憂,就像老太太對玉秀和家旺的牽掛一樣。老太太的行為讓我們感受到了母愛的偉大和無私。
新民接著說道“尤其是在龍城被解放軍包圍之後,家裡得不到城裡有關你們一家的任何消息後,媽媽她老人家更是心急如焚,白天吃不下飯,晚上睡不著覺,整天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又開始後悔當初不該把玉秀母子送到城裡去。她每天都要跑到村口去等信,一直等到天黑才回家,還經常一個人偷偷地掉眼淚。我們看著也很心疼,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直到今天早上,家裡才得知你們一家人平安無事,我們這才都放下心來。可是,媽媽她盼望了很久的消息,始終成為了遺憾。現在終於可以讓媽媽的在天之靈知道這個好消息了”
大嫂接著說道“特彆是當媽媽聽到城裡斷了糧的這個消息的時候,她老人家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一般,突然就癱倒在了床上。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周圍的人,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麼,但卻發不出聲音來。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冷汗淋漓,雙手緊緊地抓著被子,似乎想要抓住最後一絲的希望。”
大嫂停了停才又補充說道’她得知城裡的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糧食短缺導致許多家庭陷入困境,甚至有人因此餓死。這讓老太太更加感到無比的痛心和無助,她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她給我們講起自己年輕時經曆過的饑荒歲月,那些痛苦的回憶湧上心頭,讓她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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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天想象著此時的城裡已經亂成了一團糟,人們四處尋找食物,搶奪資源,社會秩序逐漸崩潰。老太太覺得自己的世界也隨之崩塌,她失去了對生活的信心,覺得一切都已經無望了。她躺在病床上,身體日漸消瘦,精神狀態也越來越差。每天隻能靠一點稀粥維持生命,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哀傷。”
據眾人所說,老太太在最後的幾天,她好像知道自己可能無法度過這場災難了,她開始反思自己的人生,思考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事?使得二兒子不能夠讓她自己省心但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改變現狀,隻能默默地等待命運的安排。在這段時間裡,她常常獨自流淚,想念起過去的日子,想念起自己曾經擁有的幸福時光。然而,現在這些美好的回憶都已經成為了遙遠的過去,她再也回不去了。
新民接著說道“老太太臨終前,還一直念叨著你們,尤其是一直喊著家旺的名字。”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強忍著不讓它落下來。
玉秀聽到這話,眼淚如決堤般湧出,她緊緊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哭出聲來。個子已經長高不少的美惠,已是俊俏的少女模樣,拉著二嬸玉秀的手,心中滿是悲痛和無奈,他知道二嬸玉秀與奶奶之間深厚的感情,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實在難以承受。
玉秀顫抖著身子,抽泣著道“我可憐的娘啊!我真是不孝,沒能見您老人家的最後一麵……”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將所有的悲傷都釋放出來。大嫂輕輕拍了拍玉秀的肩膀,表示對他的理解和安慰。
新民紅著眼眶繼續說“老太太走得很安詳,沒有遭受太多痛苦。她在臨終前,還念叨著你和家旺,尤其是家旺。她說家旺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將來一定會有出息。讓我們都好好照顧他。”
玉秀擦去眼角的淚水,點點頭表示明白。她知道老太太一直關心著她們母子倆,即使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也沒有忘記她們。玉秀感激地看著新民夫婦二人,感謝他們一直以來對老太太的照顧。
新民搖搖頭,歎息道“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老太太生前對我們很好,我們隻是儘了兒女應該儘的一點兒綿薄之力罷了。”
玉秀再次泣不成聲,她緊握著新民妻子大嫂的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大嫂輕輕地拍了拍玉秀的手背,安慰道“彆太傷心了,老太太在天之靈也會安息的。”
待情緒稍微平複後,玉秀決定帶著家旺在胡家住下,給老太太守孝百日。她暗自發誓,一定要努力生活,讓家旺健康成長,不辜負老太太的期望。
日子一天天過去,玉秀每天起早貪黑,辛勤勞作。家旺也逐漸長大,變得越發懂事乖巧了。雖然生活依然艱苦,但玉秀和家旺都堅信隻要努力奮鬥,未來一定會更好。
在老太太葬禮結束後,二少爺胡新國借口有工作,便火急火燎的急急忙忙地跑回城裡去了。玉秀這回卻是無論如何都不願再跟著二少爺胡新國走了,她清楚自己今後的處境,決心要為老太太守孝百日,最後儘儘自己的孝心,她暗暗思索著,估計以後自己在這裡不可能長期待下去的,嗬護她的人離開了,胡家大院也不會有她的容身之處了。
胡家大院裡,往日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那些曾經的歡笑與淚水、喜悅和悲傷,仿佛電影畫麵一般不斷地浮現在眼前。想起自己13歲那年被騙進這個大院,至今已有整整的十個年頭了。這些年,她嘗儘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經曆過無數的風風雨雨。如今,老太太離世,她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空落落的了,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在這裡,她沾了老太太愛聽說書的光,不僅聽到了很多精彩的故事,還從中領悟到了許多人生的真諦。這些故事讓她變得聰明伶俐、變得敢說敢道了,也培養了她的思維能力和解決問題的技巧。在這裡,她感受到了家一般的溫暖,尤其是善良的胡老太太,用她的關愛撫平了她心中離開親人的痛苦,同時也給予了她無儘的母愛。此外,通情達理的大嫂、善解人意如同親妹妹般的美惠、無所不能且時刻嗬護著她的“小諸葛”三舅,以及村裡那些正直、熱情、樸實、樂於助人的山民們,都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讓她難以忘懷。
玉秀回憶著在這裡十年中的點點滴滴,同時也思考著自己的下一步的打算。老太太的去世,無疑為王亞麗的夢想打開了方便之門。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二少爺娶王亞麗進胡家的門了。那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自己離開這個家是必然的結局,然而,家旺又該如何安頓才是好呢?帶走家旺,胡家人都不會答應,這主要也是違背了老太太的意願,她的心中也實在有些不忍,覺得自己帶走家旺,有些對不住她老人家一片深情。可是,如果將家旺留下,又能托付給誰呢?他那個沒有擔當,沒有責任心,沒有骨氣的父親絕非能夠托付之人,再加上那個蛇蠍心腸的王亞麗在身邊,家旺跟著他們必定不會有好果子吃,那就宛如一隻小羊羔被扔進了狼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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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嫂對家旺倒是喜愛有加,前幾日聽說大嫂懷有身孕了,最近看到她一吃飯就嘔吐不止。不管將來他們生男還是生女,家旺留給他們也不太合適。留給三舅”小諸葛“倒可以大大的放心,家旺跟著三舅肯定不會受罪,但是,三舅畢竟年歲大了,也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玉秀思來想去,最後決定,假如胡新國要提出分手,自己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帶走兒子家旺,否則,自己決不答應離開胡家。隻是,那樣做的話,心中對老太太有些對不住了,希望她老人家在天之靈能夠理解我的苦衷。
在胡家守孝的日子裡,玉秀儘心儘力地照顧著家旺,同時也幫忙料理著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務。她的勤勞和善良贏得了胡家人的喜愛和尊重。然而,胡新國回城後的消息一直杳無音訊,這讓玉秀的心中愈發不安。她開始考慮著自己和家旺的未來,究竟該如何抉擇。一天,玉秀收到了一封來自胡新國的信。信中提到,他在城裡的工作遇到了一些困難,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處理。他還說,希望玉秀能夠再給他一些時間,讓他想辦法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
玉秀讀完信後,心情十分複雜。她一方麵擔心胡新國的處境,另一方麵也對他的拖延感到失望。她明白,自己不能再這樣漫無目的地等待下去了,必須為自己和家旺的未來做好打算。於是,玉秀決定主動出擊。她開始打聽城裡的工作機會,並且努力學習新的技能,以便能夠在城市中立足。同時,她也暗中計劃著如何與胡新國攤牌,爭取自己撫養家旺的權益。在這個過程中,玉秀展現出了堅定和勇敢的一麵。她深知前路很艱難,但為了家旺,她自己願意付出一切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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