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和古陽拉著兩台簡易的擔架,上麵承載著古陽父母的遺體,緩緩地往山下走去。
原本因為下雪而平整的地麵,如今又留下深深的拖痕。
地麵上,他們之前留下的腳印已經被新雪覆蓋,隻剩下淺淺的痕跡。
山間的風雪已經停歇,但寒冷的空氣卻更加刺骨,仿佛連時間都能凍結。
他們的腳印在雪地上顯得格外清晰,像是一條通往過去的路,指引著他們回家的方向。
好在,他們不用擔心迷路,那些殘留的腳印,帶著他們回家。
但兩人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儘量放輕,生怕引起周圍猛獸的注意。
山林中的寂靜被偶爾傳來的樹枝斷裂聲打破,提醒著他們,這裡並非安全之地。
現在雪停了,那些饑餓的猛獸說不定就出來覓食了。
以他們現在的身體狀況,隨便來隻野獸都很難應付。
胡青不時地回頭望向古陽,確保他還能跟上。
古陽的臉上寫滿了堅毅,儘管他的嘴唇已經開裂,鮮血在寒風中凝固成暗紅色的冰珠。
但他還在賣力得帶著母親往家的方向走,嘴唇又一次被咬裂。
胡青感到自己的耳朵有些癢,他伸手去撓,卻感到一陣刺痛。
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手上沾滿了組織液。
原來他的耳朵已經被凍傷,長出了凍瘡。
胡青苦笑了一下,這樣的小傷在此刻顯得微不足道。
他轉頭看向古陽,發現他的耳朵上也是凍傷,嘴唇被咬得開裂,鮮血就沒停止過。
但古陽的臉上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隻有堅定和決絕。
胡青看著身體素質比自己差的都能堅持,哪能再說什麼,繼續賣力得拉著擔架。
還在下山的雪路都被壓實,擔架滑在上麵沒有任何阻力。
唯一擔心的就是摔倒,如果滾落下山,那傷勢在這雪地中可就難以救治了。
周遭的雪雖然停了,但氣溫越來越低,胡青已經快感覺不到手的存在了。
他的手指僵硬,幾乎握不住擔架的把手。
古陽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整個人有些踉踉蹌蹌,好幾次差點摔倒。
胡青提出幫忙,都被拒絕,他倔強得想親自帶他們回家。
兩人全靠著心中的執念,咬緊牙關,搖搖晃晃地走出青田山。
好在路上沒有發生彆的意外,很快就到達村莊的入口了
剛到達村子裡時,兩人就因為體力不濟,紛紛倒在地上。
這一路的艱辛,真就隻有他們才知道。
在他們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他們看到的是村莊的燈火。
那溫暖的燈光,就像是家的呼喚,讓他們感到一絲安慰。
……
古陽的意識逐漸從黑暗中蘇醒,他感覺到自己被溫暖包裹著,仿佛是母親的懷抱。
他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床厚厚的棉被,房間裡彌漫著草藥的香氣。
他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被細心地塗上藥膏,再也沒有那種刺痛感了。
古陽將僵硬的脖子轉過頭,這才發現旁邊睡死的胡青,他的耳朵上也被塗滿了厚厚的草藥。
兩個人都隻穿著單薄的內襯,但在這間溫暖的房子內倒沒覺得冷。
他緩緩坐起來,這才發現床旁邊靠了個婦人。
她正坐在一張木椅上,手裡拿著一件未完成的毛衣,頭微微低垂,似乎在打盹。
古陽望著她那熟悉的臉龐,這才認出來,這是老村長的妻子,李花。
他小時候,這花姨對他最好了,總是給他做好吃的,還會在他受傷時為他包紮傷口。
熟悉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古陽的嘴角也不經意上揚。
李花感覺到了動靜,她睜開眼睛,看到古陽醒來,連忙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小陽,你終於醒了!”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欣喜,顯然對古陽的蘇醒感到非常高興。
她立刻走到院子,將外麵聚在一起的人全叫進來。
胡青也被吵醒,揉著惺忪的眼睛,坐了起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很快屋內進來一群人,將屋子塞得滿滿的,都圍在床鋪旁邊。
古陽看著為首那個威武的中年人,眼睛濕潤了起來。
這是老村長,周年。
他還是和古陽記憶中一樣,威武而慈祥,隻是臉上少了幾分歲月的痕跡。
還是年輕的時候好,這多帥啊,老了就隻知道打自己。
周年看到古陽醒來,臉上露出了寬慰的笑容。
他走到古陽床邊,坐在李花剛剛坐過的椅子上。
“古陽,你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充滿了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