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燕燕鬨了一場,不光在村子裡敗壞了自己的名聲,在知青點也不好過,之前親親熱熱拉著她要為她伸張正義的人,現在理都不願意理她了。
誰也不願意成為彆人手中的刀,傷害的還是無辜的人,韓家的人從柳燕燕手裡搬走了那麼多的東西,吃的喝的用的穿的,連她之前說在供銷社買的暖壺都是人家蘇梅給的錢,幸好蘇梅有個寫日記的好習慣,不然自己花了這麼多,還被那麼誣賴,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雖說情誼不是能用金錢來衡量的,但是這兩個人之間的差距也太大了。
陳靜和龐菲菲兩個人一個用紅線編著繩子,一個用小刀在刻著小木頭,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說著話。
知青點的女知青今天都沒上工,實在是有些沒臉,跟著鬨哄哄的跑過去,結果臉都給扇腫了,都是二十來歲的大姑娘,臉皮都薄。
柳燕燕看自己進來大家都沒說話,心裡更難受了,她都說那些東西她不在乎了,讓自己去韓家的是她們,後悔的還是她們,她們拱著自己作死了一趟,乾啥還讓這副樣子對待自己。
越想心裡越覺得淒涼,上炕了以後,直接把自己蒙在了被子裡,可一伸腿,那被子短了一截,她整個人都是一僵,那床又軟又舒服的被子已經被蘇梅的婆家人拿走了,她心裡頓時更難過了,蹬了一下被子,把小臉露出了出來,帶著盈盈水汽的眸子無神的望著一處,偶爾發出一聲抽泣。
這要是從前早就一堆人圍坐在她炕邊了,可現在一個兩個沒有過去。
陳靜和龐菲菲兩個人對視一眼,齊齊的翻了個白眼。
“哎,陳靜,你弄這麼多的紅線,你編啥呢?”
“就是,還有龐菲菲,我看吃了中午飯以後,她拿著個小刀就在那邊磨木頭,這是乾啥呢,小心割到手了。”
陳靜拿著手裡的紅線朝那人展示了一下,打的非常好看的一小撮落子,上麵用一塊小紅布縫了個結。
“菲菲在刻一個小木劍,桃木的,我這是打的落子,跟我奶奶學的,之前沒敢說,這是送給蘇梅的,雖然中午我們跟著過去了,但其實一碼歸一碼,我們兩個人都受過蘇梅的幫助,她生了孩子,我和菲菲不能一點不表示。”
陳靜突然說的這麼坦然,倒是讓旁人怔楞了一下。
“蘇,蘇梅的幫助,啥幫助啊?”
陳靜抿抿嘴道“來插隊的第二年,那時候還能領到補貼,我攢了許久,結果家裡寫信說哥哥要結婚,問能不能給家裡寄錢回去,我看那時候地裡莊稼什麼的還行,想著年底的時候一定能分到勞紅和糧食,所以就給家裡寄去了,結果年底的時候下大雪,分的紅薯雜糧也不多,山上雪大,根本就挖不到野菜,我半夜起來喝水充饑的時候,是蘇梅瞧見了,扔給我半袋子紅薯,我才捱過了那個冬天,人不能不記恩情,我雖然後來還了錢,但是救命的恩情,不是那點子錢就能算了的。”
“我,我也是。”
龐菲菲不敢說,她那時候也是剛來插隊,對這裡的一切都覺得好奇,想想自己曾經下鄉之前的誓言,立誌要在永平縣發揮自己的才乾,結果第一次和老鄉聊天的時候,覺得老鄉可憐,她直接掏了兩塊錢遞給了那人。
蘇梅路過的時候,狠狠的諷刺了自己一頓,她臉皮薄,攥著錢就跑了,回到知青點才知道,柳燕燕被人哄走了一塊錢。
村長還特意的過來了一趟,讓那人把一塊錢給柳燕燕送了回來,說那人就是個癩子,十裡八村有名的懶貨,讓大家以後見著不用搭理。
也是在八裡溝生活的時間長了一些她才知道,兩塊錢有時候可是能救命的。
其他人也聽著了陳靜和龐菲菲的話,一時間空氣都是靜止的,所以在她們不知道的時候,蘇梅居然還做了好事了是嗎?
那今天她們烏泱泱的跑過去找人家的麻煩,還真是說不過去了。
“幫了你們一把就能一直記著,你們倆不是糊塗的,哪裡像我啊,哎,去韓家跑了一趟,我真是後悔死了我,我知道女人生了孩子身子弱,但是沒想到蘇梅身子弱成那樣,她從前是不討喜,我也不喜歡她,但是這次她捂著肚子出來站了那麼久,要是身子有個什麼問題了,我良心一輩子都不會安的。”
“誰說不是呢,原以為事情還有什麼隱情呢,結果一本日記揭露了人情的扭曲和道德的淪喪,所以說好的人不一定好,壞的人也不一定壞,看一個人不能看她說了什麼,還得看她沒說什麼,我從前也沒想到過,我有一天也會成為烏合之眾。”
“社會主義的好青年,讀的都是馬毛思想,今天的這一番做派,讓我覺得我自己非常的狹隘,學習是永無止境的,不管我們身處什麼樣的壞境,學習永遠不要停止。”
眾人聽了紛紛的點頭,她們都是知青新時代的優秀青年,絕不能被一些偏見和流言裹挾,該有自己的主見和想法,她們太容易衝動了,這次的事情她們決定要開個會好好的深刻的反思一下。
周琦和謝媛兩個人坐在炕上沒有說話,開會是要開會的,但是對於需要反思的事情,她們並不認同,馬後炮的一些話誰不會說,現在就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柳燕燕如今已經是紡織廠的工人,旁人不知道,但是她們知道,柳燕燕第一天進紡織廠的時候就和廠長的兒子杠上了,兩個人還發生了一些小口角。
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現在兩個人像朋友一樣,和紡織廠廠長的兒子當朋友,這得是多大的殊榮,要是以後兩個人產生了一些感情,那麼能不能進城工作,還不是柳燕燕一句話的事情。
一批又一批的知青回城了,可城裡的工作哪有那麼好找的,她們接到家裡的消息,現在城裡的待業青年很多,一個工作都是搶破頭,要是回城沒有希望的話,她們就不得不另尋出路了,或許柳燕燕就是她們的出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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