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事,青蓮什麼都知道,胤禛信得過,於是端起碗筷大口吃飯,午後他另有皇帝交代的事要去忙。
不久後,毓溪回到膳桌前,剛坐下,門前的下人就來稟告,說四阿哥很少白天在家,側福晉和宋格格要來請安。
胤禛毫不猶豫地拒絕:“叫她們都用飯去,家裡沒那麼多規矩。”
毓溪充耳不聞,自顧自喝了幾口湯,隻聽胤禛道:“忘了告訴你,皇阿瑪明日帶著額娘去暢春園小住,這回其他娘娘不隨駕,園子裡清清靜靜,額娘便要你得閒去逛逛,不要總悶在家裡了。”
“我能帶上念佟嗎?”
“會不會太小了?”“也是……”毓溪想了想,謹慎地問,“就皇阿瑪和額娘在,我去合適嗎?”
胤禛笑道:“額娘自然有道理,暢春園裡天高地闊、景色秀美,是散心的好去處,你天天悶在家裡圍著我和念佟,額娘也心疼。”
毓溪心裡歡喜,更知婆婆對自己的偏愛,便玩笑著答應:“我去就是了,可若是你騙我去額娘跟前挨罰的,我可和你沒完。”
胤禛輕咳一聲,毓溪才意識到青蓮她們都在,一麵漲紅了臉,一麵又端著尊重,到底惹來丈夫的大笑,氣得她偷偷在桌底下擰胤禛的大腿。
那日之後,帝妃移駕至暢春園小住,毓溪本該早早去請安,奈何天氣漸寒,念佟似乎因此很不安穩,沒日沒夜的哭鬨,直到十月底,在她阿瑪生辰那天,才又恢複了吃得好睡得好。
毓溪為此疲憊不堪,險些也病倒了,德妃心疼兒媳婦,傳話來要她好生休養,不急著去園子。轉眼到了十一月,京城早已下過第一場雪,進入了寒風凜冽的冬天,阿哥府正院裡,每道門上都掛著厚厚的棉簾,下人們進進出出,難免有動靜。
這天午前,陽光濃烈,毓溪抱著念佟在明窗下曬太陽,忽然門外砰砰一聲響,嚇得小娃娃一哆嗦,哼哼唧唧要哭。
正想著哪個下人如此笨手笨腳掀棉簾,但見一襲描金祥雲紅氅衣,領邊風毛托著一張俏生生臉蛋,滿身氣息比日頭還明媚的小姑娘,大搖大擺走進來,手裡的帕子輕輕一甩,道了聲:“四嫂嫂吉祥。”
青蓮這會兒才追進來,喘著氣說:“公主,您跑得也太快了,雪天路滑,摔著如何了得。”
來的正是當今五公主溫憲,是胤禛同母同胞的親妹妹,雖打出生起就養在太後膝下,可與兄弟姐妹絲毫不生分。
毓溪自幼出入宮闈,沒少和公主做玩伴,如今成了姑嫂,就更親昵了。
溫憲嫌暖閣裡熱得慌,扯著衣領就要脫,青蓮哄她靜靜坐一會兒就好,妹妹就朝嫂嫂撒嬌,毓溪便吩咐:“在門外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就讓公主自在一會兒,在哥哥家裡還做什麼規矩。”
溫憲這下更高興,褪下厚重的衣衫,更是脫了鞋襪,洗過手就來逗她的小侄女。
才剛被姑姑闖進門嚇得哼哼唧唧的念佟,突然見到新鮮漂亮的人,高興得手舞足蹈,姑侄倆很快就熱絡起來。
毓溪笑道:“姑姑要多來看看小侄女才好。”
溫憲抬頭打量了一番嫂嫂,說道:“四嫂嫂可安好?今日奉命來探望嫂嫂,我才得以出宮,外人隻當皇祖母疼我,我想要星星月亮都使得,卻不知道我想出門來哥哥嫂嫂家,都難如登天。”毓溪明白,太後再如何嬌慣孫女,也不能僭越宮規,也就是溫憲活潑開朗些,外人就以為她處處享受著與皇子,乃至超越皇子的待遇。
溫憲又笑著說:“今日能出門,是托嫂嫂的福,不過這話叫四哥聽去,他該罵人了。”
毓溪將一碟果脯遞過來,溫憲擺手不要吃,像模像樣地抱起小侄女,將胖乎乎的奶娃娃親了又親,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毓溪笑道:“四哥也惦記你,但如今他忙得,我也不太見得著。”
溫憲一麵逗著孩子,一麵說:“我坐坐就要走,皇祖母今日氣大了,我得回去哄著些。”
毓溪不禁坐直腰背,問道:“皇祖母怎麼了?”
溫憲說:“五哥府裡的侍妾有喜,皇祖母還沒來得及高興,宜妃娘娘就跑來討冊封,要抬那侍妾為側福晉。”“這樣……”
“五哥不答應,宜妃娘娘就說兒子沒出息看媳婦臉色,母子倆大吵一架。”溫憲小小年紀,忍不住嘖嘖,“其實皇祖母也樂意五哥的長子或長女能有個身份高貴些的生母,但宜妃娘娘也太著急了,完全不顧及五哥的感受。您猜怎麼著,皇祖母說她兩句,她居然又哭又笑,怪皇祖母偏心咱們額娘,皇祖母氣得命人把她轟出去了。”
毓溪聽得莫名其妙:“五阿哥府裡的事,怎麼牽扯上額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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