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八福晉膽怯地望向正殿,殿內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但興許惠妃就在哪個角落裡盯著自己,叫她很不安。
榮妃好脾氣地說:“走吧,是太後派我來向你額娘求情,小孩子犯錯挨罰是常有的事,沒人會笑話你,你也不要放在心上,過幾日天氣晴朗時,再和胤禩一起來請安吧。”
“是。”八福晉應下,但又撐著兩條不聽使喚的腿,一瘸一拐地轉向惠妃的寢殿,恭敬謙卑地行禮後,才敢跟著榮妃走。
當八福晉離開長春宮,四阿哥府的馬車也到了家門前,下人們見四阿哥親手攙扶福晉下車,知道兩口子好了,個個兒眉開眼笑,府中沉悶許久的氣息頓時就消散了。
胤禛毫不顧慮地挽著毓溪的手進門,路上說道:“我還要向你賠不是,但這都是我的真心話,與皇阿瑪不相乾。”
毓溪搖頭:“除了李氏宋氏的事你瞞著我,再沒有對不起我的,反倒是我,矯情過了。”
胤禛著急地說:“你的心酸痛苦,旁人如何能懂,誰敢說你矯情,你也不許說。”
毓溪無奈地笑了:“是是是,四阿哥,我不說。”
“那日顧先生在,我被宋氏鬨得心煩意亂,在顧先生麵前丟臉之餘,出門來處置時,卻見到你處之泰然、有禮有節。”胤禛誠心誠意地說道,“我心裡好不服氣,自詡遇事冷靜,在外從不慌亂,居然連家務事都能叫我失態露怯,連你都不如。”毓溪微微撅著嘴,故意道:“我要告訴額娘去,怎地我就該處處不如你?”
胤禛拉了她的手站下,不服氣地說:“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非要比你強,而是從你身上看到我的不足,很大的不足。我一時羞愧又氣惱,就衝你發脾氣,說那些混賬話,傷了你。”
毓溪溫柔地望著丈夫,其實她以為,胤禛把這一篇翻過,不會再提了,可她還是低估了丈夫對自己的心意,他在乎,他知道自己錯了。
“那我原諒你。”毓溪道,“我以後也不鬨了,額娘說,我難受了能找她求安慰,往後我想不開了,我就進宮去哭。”
胤禛嗔道:“你若日日叨擾額娘,皇阿瑪就會嫌棄你,這下真要把你換了。”
毓溪笑意深深地問:“是嗎?”
胤禛不帶半分猶豫地說:“真要有那一天,不論什麼原因,就算把乾清宮的地磚跪碎了,我也會求皇阿瑪收回成命。”
乾清宮裡,正被兒子媳婦念叨的皇帝猛地打了個噴嚏,唬得太監們闖進來,生怕龍體抱恙。
皇帝則拍了拍手裡的書,罵道:“你們如今不打掃殿閣了嗎,這書上厚厚一層灰,成何體統?”
梁總管和小太監們都跪下了,可他們不敢爭辯,一味地磕頭認錯。
一旁磨墨的德妃,放下墨條走來,用絲帕輕輕為皇帝拭麵,又小心接過那本書,仔細撣開灰塵。
皇帝沒好氣地問:“這乾清宮的人,不歸你們管?”
德妃溫和含笑,將撣乾淨的書放下,輕聲道:“皇上,彆鬨孩子氣,是之前您吩咐梁總管,這裡的書冊不許動,連打掃都不準。您說都是古籍,怕多碰一下書頁就碎了。”“朕說的?”
“是,皇上說的。”
皇帝乾咳了一聲,吩咐梁總管:“下去吧,朕沒事,也不要追究了,往後仔細些。”
梁總管感激地看了眼德妃娘娘,磕頭告罪後,很快就帶著眾人退下了。
皇帝不甘心地說:“怎麼總叫你捉著朕的把柄。”
德妃重新拿起墨條,滿不在乎地說:“家常瑣事,算得什麼把柄,稀裡糊塗地過日子,才有趣。”
皇帝問道:“若是這回他們好了,你怎麼報答朕?”
德妃莞爾一笑,垂著眼簾說:“自然是皇上要什麼,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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