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遵命。”舜安顏抱拳道,“但前幾日已有人進山驅趕野獸,定時亦有巡防,方圓五裡絕無危險,還請五阿哥準許公主們進山遊玩,正是紅葉爛漫時。”胤祺嗔道:“葉子都快掉完了,哪兒來的紅葉爛漫?”
舜安顏一愣,抬起頭來,回眸望山,他前日來探路時,還可見紅葉滿山,居然一夜北風就吹儘了?
“保護好太後,不可大意。”
“是。”
五阿哥看了眼一旁的妹妹,用眼神示意溫憲不必這般拘謹,溫憲卻難為情了,拉著哥哥的胳膊繞過舜安顏,催他趕緊回城去。
很快,五阿哥策馬離去,溫憲便要返回內宮,察覺到舜安顏不遠不近地跟在身後,她霍然轉身,問道:“你不去巡防,跟著我做什麼?”
舜安顏應道:“奴才奉旨,此行保護公主周全。”
“我?”
“是……”溫憲愣住了,這怎麼可能,誰的旨意,誰的命令,居然讓舜安顏來保護她?
“又是你爺爺搗鬼?”
“回公主的話,是四阿哥。”
溫憲睜大眼睛:“我、我哥?”
舜安顏抬起頭,公主居然跑了,他趕緊跟上,一路到了太後寢殿外,才不得再靠近。
寢殿裡,太後正和孩子們用膳,佟妃見五丫頭風風火火地跑進來,笑道:“這回一定讓你玩痛快,可也不能不小心,這樣跑,不怕摔著?”
溫憲嘴甜,笑道:“娘娘放心,我一定全須全尾地回去,不給您添麻煩。”
佟妃說:“我怕什麼麻煩,隻心疼你們彆摔著。”
太後招呼孫女到身邊,摟著心肝說:“好孩子,有你玩的時候,先把飯吃了。”溫憲這會兒,已全無早晨出宮時的嫻靜端莊,好沒規矩地湊在祖母耳邊,低聲說悄悄話。
太後被逗得直樂嗬,耐不住孫女撒嬌,點頭道:“不錯,是皇祖母的旨意,你皇阿瑪和額娘也都答應,怕什麼?這裡到處都是太監宮女和侍衛,你們正大光明玩去,隻不許爬樹、不許往深山裡去,其他的隻管儘興。”
溫憲高興極了,一下抱住祖母,唬得佟妃連聲道:“傻孩子,皇祖母的身子骨,可經不起你揉搓。”
太後要孫女把飯吃了才許出去玩,溫憲趕緊坐下,手忙腳亂地拿起碗筷,隻聽妹妹在一旁輕聲說:“姐姐,我和小八作伴,你隻管玩去,不必在意我。”
溫憲笑得臉都紅了,不敢想接下來的日子,會有多快活。
但她是有教養的孩子,哪怕長輩處處為她周全,也不能才來兩天就隻顧著自己逍遙,此行是來伺候皇祖母休養,該做的事,一件都不能少。
於是這一日裡,舜安顏再沒見過公主,但他安心當差,很是踏實。畢竟一年來,被祖父幾番折騰,直到今天,他才得以鬆口氣。
翌日,京中天色陰沉,正午時分依舊不見半分陽光,青蓮到達神武門下,寶雲居然早就到了,不知站了多久,被風吹得眼鼻通紅。
但寶雲身上的衣衫,顯然是七福晉用心對待的,若非在寒風裡站了那麼久,不至於凍著。
“早知道你心急,本想晚說兩個時辰,可心裡又沒底,你瞧你凍得……”青蓮捂著寶雲的手,笑道,“你好些日子沒進宮了,覺著陌生嗎?”
抬眼望向巍峨的城牆和宮門,寶雲搖了搖頭:“說不上來,但是能見到嬤嬤,我很高興。”
青蓮說:“我們倆都在宮外,本該多多相見,可如今也隻有探望蘇麻喇嬤嬤,才能請動你了。”
寶雲搖頭,說道:“我在七阿哥府不是當奴才,更該有所自覺,豈能給七阿哥和福晉添麻煩。若是隨意出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其他下人會怎麼看待,可就不得太平了。
此時裡頭有動靜了,竟是榮妃身邊的吉芯來接她們,說環春和桃紅已經先去了。
姐妹們好久不見,本有說不完的話,但一路去往阿哥所,深諳宮規的幾人,無不莊重嚴謹,麵上連一絲多餘的笑容也不敢有。
直到進了蘇麻喇嬤嬤的屋子,彼此才卸下包袱,圍到暖炕前,問候對她們有教導和知遇之恩的老嬤嬤。
蘇麻喇嬤嬤曆經三朝,手底下教養的宮人無數,但這幾個算得上是最有出息的,如今都在各宮娘娘身邊獨當一麵。
“桃紅可瘦了,這陣子實在辛苦你。”嬤嬤憐惜地說,“宜妃娘娘,可好些了?”
桃紅應道:“娘娘好多了,還要奴婢給您帶信,說正月裡就來看望您。”
“不敢當……”蘇麻喇嬤嬤說罷,又看了看其他幾個孩子,笑道,“嬤嬤老了,沒什麼可教導你們的,難得團聚,就說說閒話樂一樂,不要拘束。”
青蓮朝環春使眼色,環春會意,對一旁的寶雲說:“想你做的棗糕吃,東西我都備好了,咱們去蒸了,一會兒也好讓嬤嬤嘗嘗。德妃娘娘還囑咐我,帶些回去給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吃。“
“可不敢亂給阿哥們吃。”寶雲嘴上謙虛著,已經跟著環春出來了,一起往嬤嬤的小廚房去。
這裡伺候嬤嬤的小宮女,對幾位大姑姑皆是恭敬有加,環春便將她們都打發了。
此刻寶雲挽起袖子,掃了眼小廚房裡的光景,說道:“我在七阿哥府裡幾乎不乾活,隻怕手生了。”
環春說:“奴婢給您打下手,寶雲姑姑隻管吩咐。”
寶雲笑了,麻利地忙碌起來,一麵說道:“想起我們小時候,躲在慈寧宮的廚房裡,原是想偷學些本事,誰知被當了賊,雖然解釋清楚沒被當賊抓走,還是挨了嬤嬤一頓好打。”
環春仰著腦袋回憶:“那會兒,我們幾歲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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