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書房裡不可,在永和宮外的任何地方,都不可隨意向皇上發問,今日這麼多人的情形下,你們和皇阿瑪就不是父子,而是君臣了。”
十四聽得很認真,問道:“可是朝堂上,大臣們是會和皇阿瑪爭辯的。”
胤禛道:“胤祥的話裡,皇阿瑪是不是說了句,若為天下百姓?”
十四記得很清楚,點頭應道:“皇阿瑪不許我油嘴滑舌,要我把嘴皮子的功夫,將來用在朝堂,為天下百姓而爭。”
“難為十四阿哥能聽懂皇阿瑪的話,四哥在你這麼大時,沒這麼好的悟性。”
“是十三哥教我,也許過兩天我能悟出來,但我這會兒氣大著呢。”
“你還有臉生氣?”胤禛抬腳輕輕踹了弟弟,十四被抓著手,躲也躲不開。
“哥,彆打我,皇阿瑪回頭也要教訓我,怎麼每次犯錯都要挨好幾頓打,你們都輪著教訓我。”
隻聽胤祥說:“因為你有皇阿瑪有額娘,有哥哥姐姐,所有人都疼你,胤禵,你知不知道自己多有福氣。”
心思尚未被塵世浸染的孩子,當真比較了一番,畢竟受罰挨打不常有,胤禵覺得,這福氣確實很珍貴。
胤禛被氣笑了,讓弟弟們都坐下後,再次嚴肅道:“皇阿瑪疼你們,外人都有眼睛看,你們自己更是比誰都明白。可越發大了,再不可言行如小兒狀,要明白君臣父子的不同,不然皇阿瑪一定會嚴厲責罰你們,如此,彆人才不能為難他的兒子。”
胤祥答得乾脆:“四哥,我記下了。”十四也不落下,說:“哥,我知道,今天挨打不是因為穿破褲子,是我僭越了君臣之禮,皇阿瑪不問話時,我不該多嘴。”
胤禛實在奇怪:“你到底為什麼,穿縫補過的褲子出門?”
十四抓了抓腦袋,有些難為情地說:“皇阿瑪突然問我,想挨打還是想挨誇,那我當然想挨誇,就顯擺起來。但是哥,真是練習摔跤撕裂的,我可厲害了。”
胤祥拉了拉弟弟的衣袖,十四知道是話題偏了,猶豫了一瞬,才繼續道:“最近我可費料子做衣裳,新做的洗乾淨送來後,我的奶娘沒及時收起來,不小心被炭盆燎著,幸好撲滅的及時。那會兒額娘在鐘粹宮,回來後沒察覺什麼,但這是險些釀成走水的大禍,若被環春她們知道,奶娘就算不被攆走,也會挨頓板子,我不忍心。”
“是奶娘告訴你的?”
“是,沒有新褲子穿,都破了,她本想讓我穿十三哥的,可十三哥的奶娘看管得整齊,沒找著機會,也不敢開口。”
胤禛道:“這件事前前後後,許多過錯,四哥若說,奶娘必須要離開永和宮,你能接受嗎?”
十四難過地看著兄長,聰明如他,說道:“因為奶娘撒謊,還讓我幫她一起撒謊,是不是?”
胤禛點頭,溫和地說:“你知道這樣不對,可你還是幫她了。”
十四低下頭,畢竟是將他奶大的乳母,額娘每日有許多事要忙,且有哥哥姐姐那麼多的兒女,再如何疼愛他,也不能時時刻刻都在身邊,在十四的眼裡,從小對自己寸步不離的,就是乳母。
可這一次,連他都明白,乳母不小心燒了料子不是大事,但說服自己幫她一起欺瞞,不論他答沒答應,都是罪過。“我聽四哥的。”胤禵紅著眼睛說,“但、但是四哥能不能向額娘求情,給她個好去處,她待我很好。”
胤禛道:“就說十四阿哥大了,不該再讓奶娘跟著,讓她體麵地離開。”
挨打都沒吭聲的孩子,竟是眼眶濕潤了,倔強地揉了揉眼睛,使勁抿著嘴唇。
胤祥抱過弟弟的腦袋揉了揉,笑道:“要不,我把小安子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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