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皇祖母對於後宮的事,什麼該管什麼不該管,向來有她的原則,祖母在這紫禁城裡一輩子,如何對待人情世故,可不該她這個黃毛丫頭多嘴。
奈何太後疼愛孫女,見不得她撅著嘴,轉身問道:“誰又惹我的小祖宗生氣了?”
既然如此,溫憲毫不保留地問:“皇祖母,您真不能把惠妃娘娘叫來,要她彆再欺負八福晉嗎?”
太後點頭:“大福晉的事,最終是你大皇兄自行解決的,她們是母子,怎麼都成。可我若出麵,惠妃幾十年的體麵可就沒有了,她是皇長子的生母,我得顧著你大皇兄,孩子,這事兒不是講道理就成的。”
溫憲好不服氣,嘀咕道:“大嫂嫂的性情就不愛出門,難道讓八福晉也從此不露臉,一輩子困在宅院裡躲著婆婆?”
太後說:“你以為富貴榮華真是天命嗎,這世上的一切,本就有舍才有得,看他們自己怎麼選。”
說著話,太後已收拾齊整,溫憲最後為祖母胸前掛上手串,攙扶著她出門來見八阿哥,並借口為皇祖母烹茶,匆匆離開了。
“胤禩啊,你家福晉可還好?”
“皇祖母……”雖然論血脈,皇祖母隻能算個姨表親,並不是他們這些孫輩的嫡親祖母,但也因此,所有兄弟姐妹都是平等的。
胤禩一時情緒激動,紅了眼圈。
太後瞧著心疼,要他坐下說話,好生道:“我知道你委屈,更難為你願意為了媳婦進宮來,能疼媳婦,便是好的。”
胤禩稍稍冷靜後,說道:“孫兒懇請皇祖母,往後宮中再有宴席,孫兒不在時,您能否將霂秋帶在身邊,不求彆的,隻求端茶遞水地伺候您。”
太後想好了,八阿哥若來求她約束惠妃,自然要好生回絕,但這孩子隻求媳婦在宮裡有個站腳的地方,不禁有些心軟。
胤禩繼續道:“她從小沒什麼教養,純良簡單的一個人,心思涵養皆比不過嫂嫂們,更不知如何才能討惠妃娘娘歡心。進門以來,罰跪挨打,什麼苦都受過了,兄弟妯娌裡頭,哪個像她這般苦,皇祖母,這實在沒道理。”
殿門外,溫憲靠在門邊,將這些話都聽見了。
大前年二皇姐在巴林部騎馬摔傷,僅僅是意外,都氣得皇阿瑪連下三道聖旨斥責女婿,自己的閨女遠在天邊,都要為她撐腰,可娶進門的兒媳婦,眼皮子底下受折磨,皇阿瑪也不聞不問,頂多事後給些賞賜算作安撫。
可見這世間的人情冷暖,貴為天子,也不能公平磊落。
不久,當胤禩告退,獨自走出寧壽宮正殿,溫憲忽然從邊上閃出來,笑語盈盈地向兄長道彆。
胤禩還沒緩過情緒,隻是以禮相待。
溫憲卻笑道:“八哥,胤禵方才派人給我傳話,您猜他說什麼?”
提起十四弟,胤禩清醒了許多。溫憲道:“胤禵要我往後多多護著八嫂嫂,您放心吧,中秋重陽宮裡熱鬨時,我會照顧八嫂嫂,不讓惠妃娘娘折騰她。”
胤禩心中一暖,又覺著不合適:“這如何使得?”
溫憲笑道:“您就不如大阿哥爽快,大阿哥每回都交代我,千萬照顧好大福晉,橫豎長春宮的事兒,誰都知道,您若實在抹不開麵子,就當妹妹獻殷勤如何?”
“這,多謝五妹妹。”
胤禩深深作揖,一時將驕傲自尊都放下了,他跑來這裡,不就是求這個結果嗎,現下皇祖母答應了,五妹妹還願意出麵,豈不是更好。
溫憲福身回禮,恭敬地說:“八哥忙去吧,保重身子。”
此刻上書房裡,胤禵正為了解出一道算術題而洋洋得意,與胤祥、十二阿哥說說笑笑,忽見寧壽宮的小太監找來,小全子過來傳話,說那人是五公主派來,求見十四阿哥。
胤禵覺著奇怪,走來問什麼事,那小太監道:“五公主吩咐奴才轉告十四阿哥,之後八阿哥若來謝您什麼事,您隻管應下,若今日不見麵,一會兒下了課您去寧壽宮一趟,就知道緣故了。”
“到底什麼事?”
“十四阿哥,您彆為難奴才,奴才隻是原話傳過來,旁的事公主可什麼都沒交代。”
胤禵回到十三哥身邊,嘀咕道:“神神叨叨的,五姐姐琢磨什麼呢。”
聽聞是和八阿哥有關的,又是要道謝的,胤祥便猜想:“會不會是為了八嫂,昨兒惠妃娘娘又折騰八嫂的事,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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