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山先起身,不好意思的笑笑“銅子來了?坐。”
王老太年紀大了,老花眼,眯著眼好半天才看清人。
“方銅啊,吃過飯來的?”
這話說的,明顯是怕人來蹭飯。
說實在的,災荒時候,可沒人那麼不識趣,飯點上門。
尤其,方銅是個混子,臉皮厚,打秋風的事他乾的出來。
劉翠趕緊從灶房出來,拉了婆婆一把,打圓場“銅子坐,家裡貼了點野菜餅子,一會兒一塊吃點啊。”
這老太太是糊塗了。
人方銅現在不一樣了,剛白得了野豬,還滿村收栗子,還能缺口吃的?
她又瞪了自個男人一眼“愣著乾啥?去倒水。”
王大山一聲不吭,轉頭就去。
方銅坐在凳子上,就感覺身後王老太視線怪怪的。
這老太太,不就他小時候,來王家偷過杏嘛,這都十幾年了,該不會還記仇呐吧?
王大山家院子裡有棵杏樹,長得又粗又壯,有貼著牆長的,那枝條難免落到外麵。
方銅七八歲,正是最調皮搗蛋的年紀,又吃不飽。
和一群孩子就來偷杏了,因為他最虎,直接折了一根枝條,上麵所有杏都被他得了。
所以王老太深深記住了他。
去方家告狀兩次,他就屁股開花兩次。
眼下,方銅抬頭一看,牆角的杏樹已經死了。
劉翠順著他視線掃了眼“過兩日,我就讓你王哥給它砍了,唉,這以後就吃不著杏了。”
隨著她這話,方銅感覺身後的視線更灼人了,他難得有點毛毛的。
他乾咳了一聲,趕緊說正事。
“劉大嫂,我來是有事,我家弄了一種點心生意,要雇人做,一日工錢十五文,一月一結。”
啥?
仿佛憑空扔了個大餡餅。
劉翠半天沒反應過來。
“啥點心生意?這,我不會啊。”她下意識道。
“沒事,錢娘教你。”方銅直言不諱“不過,大嫂,我這點心方子是最要緊的,你應該明白吧?”
劉翠哪能不懂。
她這是去做工,得工錢,還能學一門手藝?
“我這,嫂子明白,有啥條件你說。”劉翠咽了咽口水,感覺做夢一樣。
王大山也端了一海碗熱水出來的,就放方銅跟前。
他低頭看了眼,才開口“咱得簽個文書,就是你學會了點心手藝,以後不管在不在我家乾了,這手藝都不能外傳。一旦傳出去,得賠我家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
好家夥,十五文一天,她還沒算過來能賺多少呐,這就來個五百兩?
王家往上數祖宗八代賺的錢,加起來有五百兩沒?
劉翠腿一軟,直接一屁股坐地上。
王大山就要扶她,劉翠揮開他的手。
她還是坐地上吧,覺得踏實“行。”
劉翠不傻,那是她把人手藝泄露,才賠五百兩,她不往外說就成唄。
本來就是白學手藝,得多缺德的人才能給主家外傳?
王大山低頭看了眼她,倒是難得主動開口“銅子,這活每日啥時辰乾?乾多久?我媳婦笨,要是沒整好,你心裡有氣啥的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