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板車上昏迷不醒的方銀，小姑娘嘴一癟，眼淚就出來了。
她哭的時候不像有的孩子嚎啕大哭，嗚嗚的聲音反倒聽了大家心疼。
本來在旁邊看著的劉翠可見不得這個，趕緊過來哄她。
秦彥更冷靜些，轉頭在人群中看到一直沉默的方族長。
“原來族長在，想請問一下，你們方氏這是已經開始賣兒賣女了嗎？”
方族長一聽對他就有些不滿，不管有什麼事兒，也不是一個小輩兒能質問他的，立刻開口道“秦家的小崽子，你管的太多了。”
本來不做聲的方銅，聽到這句話，火噌的一聲又上來了，一雙眼睛瞪過來。
“族長這是年紀大昏了頭了吧？族裡的事你一聲不吭，對我兒子發什麼火？你要是老了管不動了。那就換人來管！”
方族長更是不高興，他好久沒被人這麼忤逆過，但這麼多眼睛盯著呐，也知道這件事必須得處理。
還不等他說什麼，村長已經先開口了。
“今年災荒，其他村賣兒賣女的不少，咱們村兒都熬下來了，十裡八村的誰不羨慕。眼看著新的一年了，反而賣兒賣女，沒這個說法，更不用說賣的還是這麼大的兒子。從來也沒聽過這樣的事兒，說出去都嫌丟人。”
聽村長這麼說，方老爺子趕緊開口。
“村長話不能這麼說，我們這不是賣兒賣女，隻是讓他去礦山上工。誰家孩子這個年紀還不找活乾的？”
他今天死鴨子嘴硬，就是想坐實了就是給孩子找個活，不是賣人，不然這種事兒傳出去，名聲可不好聽。
可是村裡人不瞎，村長更不瞎。這把黑的說成白的，村裡人也沒人願意幫他們遮掩這種事，這不是害人命嗎？
方南枝正哭著，聽她爺這麼說，伸手把眼淚一抹。
“找活？誰家好人去那種地方找活，當我們不知道呢，那礦上除了大牢裡關不下的囚犯，剩下的那都是賣命的不要命的。方家是活不起了嗎？讓我二伯到礦上去。”
她是真生氣了，她讀書是知道挖礦的，乾活的人能死一半，剩下一半也被掏空了身子才能回家。
到了方老爺子這個年紀，對於生死那是尤其避諱了，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舉起拳頭就要揍這個賠錢貨，讓方銅一下子給攔住了。
方銅狠狠推了他一把“我告訴你，二哥現在已經在給我們家乾活了，都是簽了文書的，你沒經我們同意，私下裡居然要把他賣到彆的地方去。不管你們安的是什麼心思，但這違約你們就得賠給我五百兩！”
五百兩？
方家人聽到這個話才是真的懵了，村長卻在這個時候點頭“確實有這麼回事兒，在秦家乾活的人都簽了，而且都在我這兒做了見證。”
方家人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茬，方金灰頭土臉的不承認。
“簽文書？我們都不知道，老二他怎麼簽文書，他肯定是被騙的！”
方銅冷笑“這文書不止過了村長這兒，而且還過了衙門。你這話要不要去衙門，問問衙門怎麼說？”
沒錯，方銀的那份契約方銅是改過的，不僅泄露方子賠償，中途不乾也要賠償五百兩，還專門去衙門過了一遍，為的就是防止有一天方家會動什麼歪心思。
畢竟他跟二哥現在不是親兄弟，要是有一層過硬的雇傭關係，也不是件壞事，當時隻是防一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也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能用上。
方家人這下可氣的不輕，方銅手裡居然還有老二的契約，那以後老二豈不是都不能他們來安排了？
不然就得賠錢？
氣氛一時間沉默下來，方族長這時才開口問方銅“今天的事你到底想怎麼解決？”
按理說這件事應該是問方家和方銀，可這方家老二是個傻子，族長也看出來了，方銅雖然過繼出去，但對他這個二哥還是很有感情的，擺明了今天就是要為方銀討個公道。
方銅想了想開口道“我覺得方家是容不下我二哥了，其實我也清楚，他們覺得我二哥是個累贅，以前留在家裡也不過是為了乾力氣活，但又嫌他吃的多。
“最近丟給了我，我還以為他們家能安生呢，不知道這又是想起來啥，居然要把人賣掉。既然方族長開口問我。那我就說了，總歸我的堂伯也不像是缺兒子的樣子，反倒急著把這些兒子賣的賣送的送，既然如此，我如今的爹隻有我一個兒子，也算是隻是單薄，不如就趁此機會把二哥也過繼過來。”
他剛說到這裡，方老爺子就已經跳起來了，大喊著道“你休想！不可能！他再怎麼樣也是我兒子！”
方銅怒了“行啊，既然你這麼說，等過些日子王姑娘和你兒子成親不是去城裡住嗎？那到時候你可彆忘了給你的二兒子也留個屋子。以後可記得每天讓他吃飽了，主要是餓的麵黃肌瘦的，傳出去了族裡人也不好看。”
“另外，堂哥都妻妾成群了。之前你們還急著給二哥說親。怎麼最近不見提起了？王家那邊有什麼親戚沒有，倒也給他介紹介紹？”
他當然不稀罕方家給二哥說什麼親事，純粹就是為了惡心方家人。
這王姑娘有多討厭他二哥他心裡門清，要是知道他二哥以後要一直跟著他們，估計都不用他做啥，王姑娘就得先發瘋。
方老爺子此時已經恨死了方銅“這是我們家的家事，怎麼安排都跟你沒關係！”
方銅不說話，隻是看著方族長，方族長人老成精，也有想法。
今天王家的下人要把人送到礦上，這明顯是王家已經容不下這個傻子了，方家更是也沒想護人，可見方老頭子是不願意不要這個兒子了。
卻又不願意過繼。
擺明了自個不要，也不願意讓彆人占便宜。
他身為族長，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麼大活人被賣了。族裡人可都看著他呢！
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老方，方金，過來咱們到一邊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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