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雨傾盆而下,鄭玉瓊想到那個夜晚,她第一次感覺到無家可歸。
跟丈夫吵架,他氣憤讓她滾,言明是他婚前買的房子。當時身上沒有錢,想去賓館住都沒辦法,至於娘家她心裡抵觸不願意回。
鄭家三個孩子由母親自己一人撫養長大,好在父親還留下幾套房產能讓他們四人安穩度日。
從小她就明白在母親心裡兒子跟女兒是不一樣的,可她總想爭爭,女兒跟兒子沒什麼區彆。
母親總會看著她,說“媽知道你的想法,可兒子是家裡的根,媽從小就生活在這個習俗中,在媽老家沒有兒子會被恥笑嘲諷,更何況媽已經做到一碗水端平了,你想買什麼媽沒給你”“媽都是為你們好,你們到年紀就明白了”“我讓你學會家務為你好,不然以後嫁到婆家人家嫌棄怎麼辦”
諸如此類的話語數不勝數,她漸漸認命了不再去抵抗。
創業掙的第一桶金也放心的交給母親,可想再要回來難如登天,得到回答總是“媽也不貪你的錢,你大手大腳的,媽先給你存著,等以後還有這筆錢用”。
無論她用儘各種理由都拿不到,沒有錢的日子特彆難熬,也記得生日母親問她想要什麼禮物。
她開玩笑的時候說“媽你給我買個金鐲子唄”。
當時還記得母親板起臉的樣子,說她貪,理應婆家買三金,跟娘家要什麼。
存款交上去想讓母親每個月給六百買水果她都不願意,當時她不懂,為什麼和藹的母親變得如此陌生。
沒多久就開始勸她結婚,什麼樣的年紀做什麼樣的事情,每天在耳邊念叨,她想搬出去也不行。
總是抱著為她好的旗號,用女孩子家家自己在外麵不安全諸如此類的話語控製著她?
她真的身心俱疲,不僅要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家裡的衣服家務做飯洗碗都要她做,隻要反抗就會冷臉。
她想逃又念起母親的不易,小時候對她的好,想妥協心裡卻總有不甘,來回反複拉扯,整個人都快要瘋了。
想著嫁人就是唯一的出路,就同意相親,沒多久兩人就結婚了。
一開始還濃情蜜意,懷了孩子丈夫就讓她在家做全職主婦,她不願意,冷戰兩天還是妥協了。
丈夫以為她家裡多少會給房給錢漸漸的不給家裡生活費,可她身上沒有任何存款。
母親美其名曰告訴她怕被騙,放她那裡是最安全的,誰都分不走。
那段時間過得捉襟見肘,舍著臉跟朋友借錢買菜,她都無法想象自己是如撐過來的。
她要掙錢掙很多很多的錢,要買很多的房子在哪兒都有屬於自己的家。
從那以後,她隻會把自己放第一位。
小川,是她對不住他,是她自私。她不是稱職的母親,可她再也不想再回歸那樣的家庭。
鄭玉瑤淚流滿麵,抱著姐姐泣不成聲,她從來不知道姐姐的艱辛。
她知道家裡看重兒子,可沒想到母親會對姐姐如此施壓。她還嫉妒過,為什麼母親在婚後對姐姐那麼關心,原來是遲來的彌補。
那有什麼用,她沒臉勸姐姐原諒,沒臉趾高氣昂來指責。
鄭玉瓊把幾十年的壓抑說出來舒服許多,原以為不在乎了,沒想到像根刺般紮在心裡。
拍拍妹妹的發頂,她好像被時光格外偏愛,皮膚嫩的能掐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