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初次進宮救了落水的元珩,他賞她一套核桃屏風。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密旨。
武肅帝遲疑一陣,想起那口諭的內容,唇角扯了扯。
帶著幾分不痛快地道:“你可還有告知彆人?”
“陛下說這口諭隻能自己聽,臣女誰都沒有告訴。”
武肅帝頷首,眼底浮現幾分滿意之色,輕描淡寫地道:“忘了吧。”
讓她忘了?聖上的口諭這麼隨意......
紀青梧眨巴著水眸,不解道:“可臣女還記得。”
這旨意對於紀家來說不算好事,但對她來說,是天大的恩典。
武肅帝眉梢一揚,嘲弄道:“該記的不記,該忘的倒是記性好。”
“陛下的話,臣女不敢忘。”
聽到她嫣紅唇瓣吐出格外乖順的話語,武肅帝扯過她的胳膊橫在眼前,纖細的腕間有五彩繩,襯得手腕冷幽的白。
紀青梧也隨著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腕子上。
這有何好看的。
武肅帝就這麼攥著她的胳膊,沉吟道:“明日端午,朕要去拜神祭祖,身上還缺一個祈福納吉的物件。”
在皇帝的視線之內,這納吉的物件,應該不是她的胳膊......吧。
如她所料沒錯的話,是這根五色縷。
“臣女去叫李公公準備?”她試著拽了拽手腕,卻被人攥得更緊。
武肅帝望著她道:“你來備下。”
皇帝去拜神祭祖,身上所戴飾物都由內務府按照慣例定製,怎麼也輪不到她來準備。
紀青梧推拒道:“陛下,這不合規矩吧。”
武肅帝手指摩挲著手腕內細嫩的皮肉,眸子微眯。
“給元珩就無礙,給朕就是不合規矩,這兩重標準,是不是做得太明顯了些。”
她一時語塞,隻能退讓一步道:“臣女回家編好,今夜就請人送進宮來。”
“誰知道你會不會隨便找個現成的糊弄朕,你就在勤政殿裡編,編出來的東西,給朕看了滿意後,才可以走。”
紀青梧心虛地轉了轉眸子,她的確有這個打算,難不成皇帝在她心裡也插了眼。
武肅帝喚了李渝宗進來。
沒一會兒,就把要用到的各色絲線準備妥當。
紀青梧捧著手中的絲線,正想去堂下的椅子上,忽而被人從身後攬住腰,按在了髹金雕龍椅上。
武肅帝淡淡道:“就在這裡編。”
椅背上有四根支撐靠手的圓柱,蟠著金光燦燦的龍,看得紀青梧一陣眼暈。
能得坐一回龍椅,她也算是祖墳冒青煙了。
椅麵寬大,可臥下一人,坐兩個人綽綽有餘。
椅子下,紀青梧的翡翠煙羅倚雲裙,裙擺飄蕩到了身旁男子的黃緞彩繡金龍袷袍之上。
裙擺處繡著珊瑚枝,和龍袍上的磐紋,疊映在一處。
綺麗又透著華貴。
見到這一幕的李渝宗,急急退出殿外,覺得老命都要嚇嗚呼了,他扯著領子喘氣。
和皇帝共坐一張龍椅,這等榮寵,鳳凰宮內無第二人。
殿內。
武肅帝就在她麵前,毫不顧忌地拿起禦筆,開始批折子。
紀青梧偷偷偏頭,瞧著他沉穩的側臉,輪廓深邃。
唇角微繃的模樣,矜貴又淡漠。
修長的手執著筆,在紙上勾畫幾筆,凝思之時,淩人的盛氣散了許多,但還是留有讓人不敢過分親近的冷意。
她從沒敢如此細致地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