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武肅帝身前和韁繩之間的紀青梧,沒有控馬,但也累得氣喘籲籲,主要還是因心情激動的緣故。
她從未以如此速度在馬上飛馳,已經突破她生理的極限,同時也令她徹底忘卻在林中發生的驚險事。
現在隻覺得呼吸暢快,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張開了。
她是活著的,還能感受這個世界的鮮活,真好。
以後,再次想到今夜,怕是隻能回想起馬上奔騰的快意,還有此時的心曠神怡。
紀青梧徹底放鬆下來,她垂眸就看見男子挽著韁繩,骨節分明的大手。
她心內一動,武肅帝處置完慶雲公主後沒走,是不是一直在林子中等她。
帶她縱馬馳騁,也是想幫她釋放壓抑的情緒。
紀青梧急切地仰頭,想回看身後的人俊顏上是何神態,是否和她一樣暢快。
卻不想,她的動作太急,一下子就撞上武肅帝堅硬的下頷骨。
碰撞的聲響還不小。
紀青梧撞得腦袋都疼了,她伸手揉著腦袋瓜,也不知他的下巴被撞得如何。
少頃,武肅帝的聲音從她的頭頂處傳來,分辨不出喜怒:“你渾身上下,隻有腦袋最硬。”
後一句他沒有說出口,偏偏最該硬的心,卻柔軟至極。
這看著嬌柔羸弱的女子,遇到彆人都害怕後退的難事上,偏要硬著腦袋往前衝,頗有種俠肝義膽的豪氣。
他要譴責她心太軟嗎?
武肅帝自認為他不能,也不該。
她不顧性命安危相救的人是他的幼妹,慶雲不知好歹,他再對她苛責,隻會讓她委屈寒心。
他隻能抑製著脾氣,自己挾製著她一同縱馬,何嘗不是為了排遣他心底難抒的鬱結。
如若一件事有預感要成為心魔,就要在它還沒有形成深刻印象之時打破。
他看著她的神情從驚怕到適應,再到享受愜意。
也為她臉上浮現的歡喜之色而覺得愉悅,好像隻是這樣看著她,就能驅散他的心魔。
聽皇帝的語氣,像是沾著點不悅,於是,紀青梧選擇老實地窩在他懷中,安靜地不再動彈。
但過了一會兒,她不安地扭動了下,輕聲問:“陛下,撞疼了嗎?”
反正她的腦袋是不疼了,她自覺,也應該關心關心他的情況。
武肅帝怒極反笑,輕嗬一聲。
這女人是把自己快要墜崖的事兒都忘了還是怎的,還有空關心他撞得痛不痛。
武肅帝斂眸凝著她的發頂,那裡還有一個發旋,聽宮中老人說,發旋多的人更為聰慧,看來傳言不可信。
他諷刺地扯唇道:“疼要怎麼辦,你負責?”
紀青梧微訝地回頭,武肅帝這鋼筋鐵骨的男人都說疼,那看來是被她撞得不輕。
難不成她真的把皇帝陛下的下頷撞壞了?她忐忑地想,這算不算衝撞聖駕,有損龍體?
她連忙扭過身體,仰起頭,仔細地去看他線條流暢的下巴,看上去沒什麼大礙,沒有紅腫和淤青。
看病,講究望聞問切。
“很疼嗎?”
紀青梧一邊問著,一邊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下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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