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樓頂。
縹緲的雲霧已經散了大半,可以看見遠處的青色山脈,正沐浴在金色日光的照耀之下。
一輪灼眼的紅日,正掛在山巔。
紀青梧恍惚地望著麵前的景色,不知是因為後背倚靠的溫熱又堅實的胸膛,還是因眼中的火紅日頭在緩緩爬升,她陰暗不寧的心緒,在一點點消散。
空落落的心,很快就被另一種激動的情緒填滿。
紀青梧這時忽然理解了,為何文人墨客在遊覽名勝風景時,會留下諸多千古絕唱。
如若不是她對古文不通,她真想吟詩一首。可惜以她的才學,隻能用壯闊的美,這粗淺的四個字來概括麵前的風景。
看著連綿起伏的山脈,自己那些不平憋悶的心情,就沒什麼好值得拿出來品味的了。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仿佛她也跟著新生一次。
武肅帝用雙臂擁著她,視線不知何時又落在了她臉上,或許一開始就沒有轉移過。
他偏頭蹭了蹭她的臉頰,同樣被山風吹拂著,她的臉蛋是涼的,可他一直都是溫熱的。
他低低地道:“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
就算她不太通詩文,也聽說過這一句,隻是,這是在說麵前的景色,還是......
紀青梧清澈的眼底染上了一層微光,似水似霧。
武肅帝的氣息灑在她的唇畔,聲音全部進到她的耳朵裡。
“迫而察之,灼若芙渠出鴻波。”
紀青梧的臉上飛上兩朵紅霞,比天邊的那幾片還要亮麗。
迫,她被他抬起下頷。
察,以目光描摹她的雲髻修眉,她的丹唇皓齒。
他要如何才能讓這朵小芙渠,蕩出更豔麗的鴻波?
緊接著,紀青梧再也看不見眼前的紅日,被他的寬闊肩膀完全擋住,他像一座山一樣,壓了下來……
紀青梧從摘星樓下來的時候,心跳不止,她坐在去往長公主府的馬車上。
這馬車還是李渝宗給準備的。
比她平日乘坐的要華美許多,左側還擺著一個小巧的梳妝台,連女兒家要梳妝的飾物都有。
紀青梧拿起小桌子上那枚的金色瑞獸葡萄銅鏡,照在臉上。
女子雙頰紅潤,看上去是比打了胭脂還盛幾分的顏色,她還能自我解釋,這是樓頂風太大的,被吹出來的紅。
眼眸含水,不是那種澄澈無波的,而是像泛著點點漣漪的春池,她想,許是眼裡不小心進了臟東西也未可知。
唇角除了被她自己咬破的那處,還有明顯的腫脹,她用手碰了碰,現在還熱著,顯然是使用過度。
銅鏡中的女子,滿臉的柔情綽態。
紀青梧咕噥一聲,自暴自棄地扔下鏡子,羞惱地揉了揉臉,像是要把這種媚態揉開,揉散,最好揉得再也看不見。
回臨安後,事情的發展遠遠偏離了她的想象,而且,也遠遠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
她的手撫著左胸口。
她僅剩下的,還能掌控的這處,好像也要失控了。
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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