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為什麼早晨不去送,一是她打算要忙鋪麵的事情,二是她實在起不來。
回到家後,她沒有如紀青媛一般親近紀老夫人,晨昏定省地去壽安堂請安,加之現在和老太太的關係不睦,她就更不需要如此。
喬氏也縱著她,她每日一醒來就有熱騰騰的早飯吃,這日子彆提多悠哉。
清晨入院落,初日照房簷。
紀青梧爬起來,眼底卻有一片青黑。
昨夜,她久違地失眠了,竟然還沒有在菡萏館中的閣樓中睡得好。
她躺下來腦子就不受控製,一直在回想這一天一夜在宮中發生的事情。
永王之事,她行事有欠妥的地方。
如若讓她重新選擇,她還是會這麼做。
她不是先知,誰能料想到看上去色欲熏心的永王,曾還是個癡情的人,心底之人還是明媒正娶來的永王妃,他在暗地裡,對陶婉音的一舉一動都關注著。
但不管如何,永王為了王妃能儘早有孕,借機服用了那藥方,雖沒有徹底絕嗣,但也算給他一個教訓,他的身體虧空,要恢複如常尚且需些時日。
紀青梧越想越頭疼,宮中之人,真真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她知曉自己的性子,在皇宮這種吃人的地方,示弱退讓隻會讓人變本加厲地欺負你,她第一次進宮時便感覺到,那裡就是龍潭虎穴,為了權勢和家族,皆是披著麵皮在過活的可憐人。
她也不是那等出淤泥不染,濯而不妖的清蓮,在宮中久了,人心易變,她也會變。
她既勘不破複雜的人心,隻能選擇護住自己的心。
皇帝待她特彆又如何,這份特彆能堅持多久?
動心很容易,相守卻很難,紅顏未老恩先斷的例子還少麼。
相信帝王有真情,就等於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她還沒有昏頭至此。
而且,一再靠人相護,她也會覺得自己軟弱無能。正如元珩從武肅帝那聽得的話,隻有強大者,才能護住想護之人。
種種憂慮,都來自於她心底的膽怯,她還不夠強大。
想到她要保護的人,紀青梧頹唐的情緒一下子就轉為鬥誌。
後半夜,紀青梧就像打了雞血一般。
不想感情之事,她的腦袋就格外靈光。
她已經把喬氏給她的鋪麵,做了些好幾個設想,她越想越興奮,若不是晚上街上的店麵都關了,她都想即刻出發。
後來,才有點困意,迷迷糊糊睡了一個多時辰。
紀青梧打了個哈欠,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秀發濃密烏黑,散落至腰間。
蘭芝拿著寬齒黃楊木梳服侍她綰發。
紀青梧道:“不用弄太複雜的發髻,我今日要出門去。”
蘭芝從妝匣中拿出一支紅蝶掛珠釵,比量著想插在她頭上:“小姐好歹也是進宮,不能太樸素了,被彆家的貴女見到要笑話。”
紀青梧隨意地挑了個楠木簪戴上。
她道:“不必,我先去街市一趟,晚些還要回來,戴這麼多反倒是累贅,你不用跟著。”
紀青梧在臨安最繁華的地段看了一圈,然後去了商契中最大的鋪麵,是個賣糧食的傳統米鋪。
喬氏辦事妥帖,已經命人提前打過招呼,掌櫃的和夥計們也都是忠厚老實之人,把賬本和行情都一一報給她聽。
紀青梧了解情況後,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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