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從太多人口中得知,皇帝和小皇子並不親近,元珩的小手心,也沒少挨戒尺的打。
她也親眼見到過幾回,皇帝在元珩麵前,大多都是嚴肅的訓誡之態。
問完後,紀青梧發覺自己好像問了一句傻話。
元珩再怎麼說也是皇帝唯一子嗣,當然是鳳凰宮中的珍寶。
但其中的珍惜之意,是不同的。
她想問的是,他是不是同她一樣,是出自於心愛。
可這兩個孩子的誕生,並不是基於愛,從某種角度來說,雙方都是被脅迫。
紀青梧從未像現在這般,對係統和自己出的這個大岔子,感到悔恨。
武肅帝斂眸,他懂得她話中的意思。
“元珩剛送到朕身邊那些日子,整夜啼哭,白日都是請營中的婦人照看才能安眠。”
聽他主動提及舊事,紀青梧咬住唇瓣。
她身子打擺,直想後退,但這故事裡有元珩,她很想知道那段時間,他過得到底如何。
“元珩他哭鬨的很厲害嗎?小孩子都是這樣的......”
紀青梧的話音越來越小。
她沒法騙自己,因為啾啾不是這樣的,小家夥有她身邊,幾乎能安睡一整晚。
武肅帝像是回想到了什麼糗事,皺眉道:“起初的一個月,他的哭聲簡直比狼嚎還響亮,後來,才慢慢好轉。”
紀青梧輕聲問:“有請乳母來照顧嗎?”
武肅帝似笑非笑地瞥她,道:“那時兵荒馬亂,彆說請正經人家的乳母,就連找點兒奶水都困難。”
是了,那時候正戰事四起。
她忙著帶崽跑路,每天灰頭土臉地想找地方落腳。
而他,那時還是梁國的定北大將軍,不僅要忙著行軍打仗,身邊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孩要照顧。
紀青梧問道:“找不到乳娘,元珩是吃什麼長大的?”
武肅帝表情凝滯片刻,才道:“狼奶。”
“元珩是喝狼奶長大的?”紀青梧處於震驚之中,久久緩不過來。
她想過情勢艱難,卻不曾想,會這麼難。
武肅帝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朕方才說了,元珩哭聲震天,他夜裡招來了幾隻帶著幼崽的野狼,朕就命人捉了那幾隻狼,湊合喂了半個月。”
紀青梧嗓子乾啞,腦海裡想象著這個畫麵。
他接著道:“元珩吃了半月狼奶,這幾匹母狼被放生後,還會時不時地往營帳門口叼些獵物,這母狼都比人都有情。”
紀青梧頓時詞鈍意虛。
武肅帝瞟她一眼,道:“夜裡朕經常在照看他,看著他哭紅的小臉,就好像看到另一個人的模樣。”
紀青梧默了默,垂頭低聲問道:“陛下,是不是心裡對我有怨恨?”
他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紀青梧點點頭,無所謂地道:“易地而處,我也會怨會恨。”
可裝作不在乎的話說出口之後,她的心口傳來一陣抽痛。
見她黛眉蹙緊,眸中有無儘的痛意。
武肅帝心中止不住的歎息,她還是不能對他敞開心扉。
他想到了什麼,時間緊迫,他決定給她下一劑猛藥。
“有愛才會有恨,阿梧懂嗎?”
她觸到他的目光,心頭就被燙得一縮。
愛難言,恨難言,他眼中皆是難以割舍的情。
最終,紀青梧還是慌不擇路地離開了勤政殿,但尚有絲理智,還記得將啾啾順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