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怕被華昌長公主看出端倪,紀青梧慌忙地垂下眸子。
原來武肅帝也在為這事兒頭疼。
是不是,代表自己在他心裡的位置,可以勉強與衛廷手中的兵權相較,令他無法取舍,所以他才會鬱結。
隻是這婚事,要她自己去拒絕。
於他,於己,都好。
紀青梧道:“長公主是為了衛廷在朝中求娶我的事情而來的嗎?”
華昌長公主見她說得如此坦然,好像並不像外邊的傳聞那般,紀家五小姐對衛廷情根深種。
她搖頭,直白地道:“情之一字最難解,連我自己都看不透,哪有心思來管你的事。”
華昌長公主凝眸,語速慢了些:“我來是為了彆的事情。”
紀青梧對她的前半句話,近來已有感觸,止不住地點頭,但聽到華昌長公主是為了其他事情,來專門尋自己。
她疑惑道:“長公主有什麼事情,是我能做的?”
隻見麵前伸過來一段白皙的皓碗,墨綠色的血管就像生在玉雪上的枝乾。
華昌長公主語氣隨意地道:“替本宮瞧一瞧,身體可有什麼不對。”
在紀青梧進門時,就先打量過長公主的臉色,見她的顏麵肌膚比平時還要紅潤亮堂些。
她招來門口的婢女取來香帕,而後把手輕輕搭上,她細細探了一會兒,眼底情緒幾經變換,先是不解,而後轉為驚異。
紀青梧之前給長公主請了多次平安脈,對她的脈象極為熟悉。
以往她的脈象都是不浮不沉,不快不慢。
可現在,手指下跳動的感覺,圓滑有力而回旋。
血海內盛,有胎元逐漸充實之感。
華昌長公主的呼吸輕了許多。
紀青梧抬眼,對上她那雙燦若琉璃的眸子,輕抿著唇。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駙馬爺一直在用避子湯藥,長公主之後憤怒去追,也不知殿下是何時回來的。
是以,紀青梧不敢露出歡喜的表情,裝作淡定地道:“殿下有了身孕。”
聽到這個診斷,華昌長公主動作如常,優雅地撤回手,也平淡地道:“是嗎。”
紀青梧經手診治過,求子的婦人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位,她們得知自己有孕後的反應,無外乎是欣喜若狂,或是喜極而泣,再者還有茫然失措,就如同她長姐紀青容一般。
以上種種才是正常的反應,可華昌長公主如此冷靜,像是不太期待這孩子的到來,倒讓紀青梧心中不安。
於是,她試探道:“那我給殿下開一些安神養胎的藥,可好?”
華昌長公主移開目光,望著對麵架子上擺著的石榴紋梅瓶。
點頭道:“也好。”
對於這微弱的喜脈,紀青梧雖有九成把握,但畢竟有孕的時間太短。
“殿下有孕的時間尚淺,就算是我,也不敢把話說死,我過幾日再去給殿下請脈。”
華昌長公主安靜頷首,話越來越少。
紀青梧連忙吩咐外邊的婢女拿來紙筆,在紙上寫著藥方。
在她奮筆疾書的時候,華昌長公主好像才有了實感,她略顯僵硬地牽起唇角,手也忍不住撫上了小腹。
紀青梧正在思慮其中的一味藥材,毛筆的筆杆杵著下巴,稍稍抬頭,就和長公主的眼神相撞。
兩人不約而同地回憶起之前次次診脈的場景,現如今,終於開花結果。
對方的嘴角同時上翹,眼中閃爍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