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堂在何處?”
永王起身,拍拍袍子上的土,麵上都是喜色。
“我這就帶你過去。”
紀青梧連忙道:“王爺找個可靠的小太監帶我過去,我可不想同你在一處待著。”
永王寶藍華服下的胸膛急速起伏,鼻孔喘著粗氣,咬牙點頭。
由太監引路,紀青梧來到了安華堂門口。
這座宮殿從外觀上,看起來與其他的沒什麼差彆,大門緊閉著。
太監上前去敲了敲門,過了很久,才有一個穿著灰布衣衫的婆子出來。
這內侍已經和她混了臉熟,悄悄塞給她一包鼓囊囊的銀兩。
那婆子喜笑顏開地道:“請王爺放心,奴才們會看顧王妃的,自打王妃進來,就一直沒有讓她做粗活,好生在養著呢。”
太監道:“曹姑姑,王爺請了位醫女,想要為王妃診治一番。”
姓曹的婆子,看見了內侍身後的紀青梧,倒三角的眼睛眯起。
“不是老奴不給王爺麵子,隻是當初皇上下令將王妃在此拘著,不許人來探視,我這也是冒著生命危險,給王爺行方便。”
曹婆子拒絕道:“要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這安樂堂,這裡的規矩,以後就沒人遵守了,老奴很難辦。”
太監又從懷裡拿出一個大金錠子,曹婆子的眼睛亮了,立馬搶到手中。
這才鬆了口道:“公公,隻能她自己進去,要打扮成我們堂中做活的人。”
紀青梧這才得以進來,還換了身同樣灰撲撲的衣裳。
等她進了殿門,才知曉什麼是兩重天。
殿門外,是富貴榮華迷人眼的皇宮,這殿門內,就是苦寒無比之處。
入眼都是在洗衣做活的年輕女子,單單看麵色就知道是氣血雙虧,不知熬了多久,身子都已經被毀得不行。
她們身後還站著四五個監工的婆子,有人的動作稍慢,就會遭到大聲嗬罵。
還有剛進來的新人,受不了這種高強度的勞作,隻能一邊哭,一邊洗搓著夜香桶。
紀青梧多看了幾眼,發現其中一個正是永王妃身邊的婢女吟香。
她神色未變,問道:“曹姑姑,永王妃也要做這些活兒嗎?”
曹婆子笑得輕蔑:“王妃肯定和這些犯了錯的下人們不一樣,得養尊處優地供著。”
安樂堂,聽起來是個好名字。
但做的全都是與安樂相反之事,不分黑天白夜的做活。
皇帝不曾下旨令永王廢妃,陶婉音還是王妃,但吟香是奴籍,卻逃不過這樣的懲處。
曹婆子帶著她走到一間房中,她推開門後,紀青梧目露詫異。
這是一間大通鋪,至少擺了二十多人的被褥枕頭,甚至連紀府的下人房還不如。
屋中的氣味泛著酸腐發黴的味道,紀青梧朝著牆壁看過去,角落都是灰色的黴斑。
見紀青梧用手遮住鼻子,曹婆子看著她白嫩細滑的手。
拉家常似的問道:“姑娘也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吧,怎麼還做了醫女,乾這侍候人的活?”
曹婆子見她姿容出色,當她是在宮中行走的,要是以後自己有個身子不舒坦的,也可以找她幫個忙,就起了結交的意思。
提點道:“姑娘就不該答應來看這失了勢的王妃。”
紀青梧看了她一眼:“姑姑為何這麼說?”
曹婆子道:“老身在這宮中有幾年了,眼下王爺惦記又如何,把王妃拘在這裡的人是誰?”
她拱了拱粗糲的手,繼續道:“得罪了皇上,這永王妃就沒有出頭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