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從身體裡開閘似的不斷往外湧出,好像一並帶走了體力;無法自然愈合的傷口,失血過多,逼迫著楚斬雨向暈厥的深淵裡快馬加鞭。
那隻形狀怪異的碩大蝴蝶綻開肉翅。
“彆走……”
回來……
薇兒……回來……
楚斬雨的眼皮不堪重負地合閉上。
在昏迷裡他見到了沉重的黑暗,像在母親腹中的嬰兒一樣,不安地浮沉起落。身下濃重的血腥味和土腥氣深深包裹著他,他在朦朧的意識裡緩步前行。
他走過漫長的鐵廊。
走到儘頭,是蜷縮在那裡的第三支配者,它像一隻巨大的,色彩怪異的肉質蝴蝶,美麗至極,也古怪至極。
“他在那裡!”
匆匆來遲的麻井直樹,站在地球的土地上,看著遠處黑雲般傾軋的異體。
凱瑟琳把楚斬雨從地上背起來,他腹部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隻是地上驚人的血量還是觸目驚心。
在他的印象裡,楚斬雨從沒受過這麼重的傷;他一直都是所向披靡。
他記起來他和楚斬雨初次見麵的樣子,也是他一次領兵打仗的時候;那時楚斬雨還是上尉,東亞人的麵貌出現在軍隊裡,那張白皙的麵孔分外醒目。
西方人和東方人的白不一樣,西方人的白是紅裡透白,而東方的白皮膚就純粹是像玉石一般的白淨;儘管楚斬雨的母親是英籍俄裔,但是他整體還是看起來像五官立體的東方人。
他身形瘦高利落,和高大健壯的西方人比起來隻能說中等身材。剛到軍隊曆史裡時,他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下麵的士兵就發出陣陣不懷好意的口哨聲。
“長官!你那小臉蛋可真美!”
“怎麼當上尉的?和軍委夫人睡了一覺吧!”起哄的笑聲響起,楚斬雨恍若未聞。
他冷淡地說“我是怎麼成為上尉的,各位很快就會知道了。”
屆時是少尉的麻井直樹舉起長槍管,為他助力,宣布聽從他的安排。
不過,楚斬雨即便身為長官,似乎也沒有理由阻止士兵某些行為,而戰爭年代,這幾乎成為士兵們之間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地球上的四十億人口經過序神汙染,都直接從地球上消失了,還有點的變成了無處不在的,遊蕩的怪物。
那時火星基地和月球基地還沒有擴建,發現填充容量不夠;於是為了讓權貴們先去基地,原本在火星月球上的一部分人便回到了地球上。建立了對抗異潮的地麵防線。
隨著異潮白熱化和基地擴建,沒有戰鬥力的平民被批準運送到火星和月球上相對安全的地方;然而這讓必須和異體作戰的士兵們感到心理極度不平衡。
所以在撤離災民的時候,有不少士兵從災民裡挑選出了長得好看的,肆意地享樂。男人粗重的喘息聲和叫罵聲,不眠不休的碰撞聲,哭嚎和孩童的尖響徹整夜。
不聽話的人就被他們玩夠了之後槍斃。
她們的家人為了能夠在軍隊的護送下平安地抵達基地,忍氣吞聲地埋著頭;千百個冤魂在暗夜中哀歎著他們的宿命。
那時為首的白人男子叫安格斯。
在楚斬雨提著槍進門來的時候,他結束了一場歡樂的享受。受害者滿身汙漬,胸口已經看不見起伏了,小腿一片狼藉傷口,滿布著黑紅色的血汙。
楚斬雨脫下了自己的外套。
“長官也來嗎?”安格斯挑了挑眉。
他把外套遞給麻井直樹,後者接過,端著槍支開安格斯壯碩的身體,將外套蓋住了女童的身體,然後觀察片刻。
他轉過身,對楚斬雨搖了搖頭。
楚斬雨的眼睛裡看不出情緒波動,他很冷靜地說“為什麼要這麼做?”
安格斯笑了,目光掃了掃不遠處惶恐的人群“長官,你聽說過弱肉強食嗎?我們比這些豬玀強,他們有求於我們,總得付出點什麼。用一個漂亮的女兒或者妻子,來換取全家的安定,不是很劃算嗎?”
“我們的糧食都分給他們了!”有人也附和著抱怨道“沒得吃,隻能把食欲轉化為那方麵,長官,你懂的!”
楚斬雨也和藹地笑了一下“怎麼說呢,我確實不太懂。”
他把槍支插回綁在腰帶上的槍袋裡。
安格斯本來還興衝衝地看著他的反應,想看看他會加入還是斥責或者放任;然後楚斬雨堅硬的軍靴頭子揚起,精準地踢中了安格斯的致命部位。
沒有人能忍受那個地方的打擊,安格斯也不例外;他捂著下麵,像野豬一樣嚎叫了一聲,大塊頭倒在地上。
周圍的人紛紛散開。
“因為我相信,你需要的不是我和你講道理,你需要的是刻骨銘心的教訓。”楚斬雨走過來,踩在他發紫的身體上“正如你所言,如果是弱肉強食。”
“我比你強,所以我要你死,你就要死在這裡。”他漫不經心地把臉上的灰塵擦了一些,環視眾人“如果有意見的,歡迎你們找我麵談,我隨時奉陪。”
安格斯滿麵怒火地想要爬起來,楚斬雨又是一腳飛過來,這一腳挨在安格斯的嘴唇邊滿口碎裂的牙齒,混合著鮮血唾液一起橫飛,他高挺的鼻梁軟軟地塌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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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數三秒,在這三秒內,我能讓安格斯·勞倫斯在這裡斷氣。”楚斬雨用腳尖碾了一下安格斯,對其他人說道“因為我比他強,正所謂他說的弱肉強食,那麼我現在想讓他死,他就必須死。”
“你沒權力殺了我們!”終於有人忍不住怒吼,同類之間總是相互袒護的。
“抱歉,我有這個權利。”楚斬雨冷冷地和那人對視,目光刀子一樣剜了一眼那人暴露的下身“即便你們死在這裡,我也可以在報告上隨意做文章,讓你們死於事故。”
“所以……”
楚斬雨拔出了槍。
“從現在開始,誰讓我聽見他的呼吸聲,我就殺了誰。”
一時間帳內鴉雀無聲。
隻有安格斯在婉轉地痛呼,抽搐般掙紮,他用眼神向他的朋友求救,換來的是躲避的目光。
“安格斯·勞倫斯,這兩天你玩得是最開心的吧,感覺像是皇帝開後宮一般的待遇,對吧?我很好奇哪些人是你的小夥伴……我不喜歡殺人,你看要不這樣吧,你把他們都說出來,我就不殺你。”
安格斯掙紮著,眼珠子咕嚕咕地轉著“我說……我說!彆殺我!”
“我還以為你不怕死呢?”楚斬雨蹲下來,把匕首淺淺鑽進他的指甲縫裡“對了,不要嘗試說謊,我會知道……你說錯一個我就拔你一根指甲。”
安格斯的目光在人群裡掃過。
“克林頓·伯尼……”
瘦弱的男人搖著頭往後退去。
楚斬雨看著安格斯那雙撒謊的眼睛,他歎息了一聲,手起刀落。寒芒一閃,帶血的完整指甲片飛落到地上。
他撈起安格斯口袋裡的十字架,輕蔑地笑了“勞倫斯,你可是基督教徒啊,不可以撒謊的啊,否則上帝會懲罰你。”
麻井直樹抱起女孩的小小身體走到外麵,把她放到了自己的帳篷裡。她還活著,隻是奄奄一息了,麻井直樹鬆了口氣。
十二個人排列在楚斬雨的麵前,他冷淡地掃了他們一圈。神情沉著,似乎沒有拿定主意怎麼懲罰他們。
有不少人鬆了一口氣,要是今晚就懲處了這些人,以後的日子就會輕鬆不少。
軍靴點地的聲音響起。
“有一部分軍糧割給平民了,讓大家挨了餓,我非常抱歉,為此,我願意把我這三個月全部的口糧和補給送給大家。”楚斬雨知道自己不吃飯也不會餓出問題,他看著其餘麵容消瘦的士兵,和這十二個膀大腰圓的家夥形成鮮明對比。
他們平時沒少揩油水。
“這十二個人的口糧也全部給大家。”楚斬雨補充道“當然,也不會餓著這幾位,接下來我就請你們吃一道非同尋常的美食”
話音剛落,楚斬雨拔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