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墨白先前和楚斬雨小發牢騷,然而該開的會還是得開完,畢竟征用這間會議室的時間是兩個小時半,提前從裡麵出來要額外付錢,而現在才過去半小時不到。
墨白深呼吸了好幾下,才滿麵笑容地重新回到比戰場還嚴峻的會議室。
要冷靜,冷靜,我什麼世麵沒見過……又是一個難熬的兩個小時。
她想起楚斬雨的囑托,使命感湧上心頭,把這群行為藝術家掃了一遍。
什麼跨性彆者,聖誕樹,美食項鏈法器……好像置身於一群大奇葩裡麵,裝著的都是一群不可直視之物。
她心裡忽然感覺這些人壓根不想來開會,估計是故意打扮成這些屑樣的;為了熬過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於是她心平氣和地在ppt上打字寫道“有沒有誰有推薦的電影之類的,我們一起看電影吧。”
眾人如潮水般湧動起來,剛剛難以為繼的會議氣氛忽然活了,紛紛爭先恐後發言;墨白有點想看《泰坦尼克號》,但是賴先生認為現在本來就末日生死攸關還看末日片,純純給自己找不痛快。
經過短暫的協商,大家一致決定看《三傻大鬨寶萊塢》裡麵的主人公是天才,和科研部這些天才們也有共通性。
他們看的正熱鬨,墨白卻悄悄抄後門躲到了走廊外麵,坐在外麵的椅子上,一字一句地給幫楚斬雨修改安東尼的追加懸賞令。
改完之後,她坐在椅子上,透過半邊透明的欄杆,看著下麵來來往往的人群,心想安東尼是否有可能藏在這些人中。
想著想著,她伸了個懶腰,自從微調了係統設置,她在白天偶爾也會感到一種沒由來的疲倦;墨白又回到了會議室裡,坐到後排,脫下外套蓋在身上,然後閉上了眼睛。
她又做夢了。
又是那個無數遍的,奇怪的夢。
那是一個充滿水汽的夜晚,大雨把一切都模糊成斑駁的色塊。
像一部畫質失真的老電影。
雨中飄搖的房屋也看不清,泥土的腥濕味和生產的血腥味,孕婦痛楚的呻吟聲,交織在一起,如同掀開地獄的篇章。
男人略帶失望地產婆手裡抱起一個滿身血紅的女嬰,妻子奄奄一息地閉著眼睛;他看都沒看一眼她快要死掉的模樣,心裡隻有對沒兒子滿滿的失望。
他安慰自己沒啥的,女孩也挺好的,她媽媽是個美女,她的女兒也不會差到哪去,長大後說不定會被有錢有勢的人看上,到時候他這個爹也能跟著飛黃騰達——不過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兒還有待爭議。
他的妻子是個非常漂亮的交際花,溫順的外表下的心卻並不溫順,自他們結婚那一刻開始,她的婚內出軌就沒有停過,抽煙喝酒,跳舞化妝,聚眾吸食藥物。
這一切,男人都看在眼裡,他本想去舉報,可是心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她那些“朋友”給她的禮物,也足夠家裡過一段生活了,所以他就裝作沒看到。
這場難產讓妻子失了元氣,從前那個花枝招展的漂亮女人,隻剩下滿臉蒼白的病氣,變成了家裡的累贅,在男人滿懷期待中,這個女人有一天終於不小心被車撞死,當成就咽氣了。
真好,還省了一筆醫藥費。
男人想道。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給予希望的這個女兒,居然是個先天智力衰弱。
她三歲了,不會說話,不會走路,每天隻會傻笑,連口水都不知道咽,再美的長相也被這低下的智力整得像隻有幾分姿色的猴子,他對照顧傻孩子一點經驗都沒有。
又是一個風雨飄搖的夜晚,男人帶走了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離開,女孩醒過來的時候,家裡隻剩下她和承重牆了。
傻女孩就這樣變成了孤兒,餓了就在地裡找彆人吃剩的飯菜吃,渴了就去用手舀窪地裡,稻田裡的水喝。
她沒有地方住,隻能躲在有屋簷的小角落裡睡覺,雖然有很多人看到她都會給她拿點東西吃,給她買兩件蔽身的衣服穿,但是沒有人願意收留這個傻孩子。
這樣的孩子,就算長得很可愛,養在家裡也隻是沉重的負擔。
後來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把家裡以前小雞小狗住的棚子收拾了一下,裝了床和板子,還有回收來的被子,給她做了個簡單的家;她雖然傻乎乎的,可是也感覺出這人在幫她,她抱住好心人的腿,咯咯笑起來。
好景不長,可能是因為沾了不乾淨的水和食物,加上先天基因殘疾,女孩忽然開始嘔吐,每天胃疼,她疼得一直哭,可是臉上還是那副鐵打不打的笑容,隻有眼淚從她的雙眼裡流出來。
鄰裡的人湊了錢,帶她去看病,結果下來了,是胃癌晚期,癌細胞已經轉移了,不僅如此,她還患有艾滋病,這就是她身上出現那麼多潰爛,甚至影響長相的原因。
大家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到處尋找這個女孩的父親。
此時在政府任職的男人被發現了,他已經有了新家庭,有了剛出生不久的兒子,他祈求鄰裡們不要把他不管女兒的事情說出去,這樣會影響他來之不易的工作和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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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你養好女兒,我們就不會。”
男人讓人把傻女孩洗乾淨,怕被老婆發現,把她運到了他另一個秘密的地方。
看著女孩一邊傻笑一邊涕淚橫流的樣子,他還是不太滿意這個糟糕的女孩是他人生中的汙點,和他精英的人生實在是不太般配原先他還指望她能給他升官發財。
不過沒關係,反正她也活不太長了,等她癌症發作死了,隨便找個殯儀館公墓把她燒了埋了就完事,也算對得起她了。
畢竟要是沒自己這個她的親爹,她本該爛死在街頭。
男人這麼想著,一邊不太放心,又語重心長地對女孩說不是我不想對你好,都是你那死鬼老娘害的,把你生成個智障,早點死了,對你還是好事,等到下麵去了可彆身死心不死地找我索命。
女孩傻傻地笑著,抱住男人的腿,大聲叫道“爸爸!是爸爸回來了!”
鼻涕眼淚口水蹭到了男人精心打理的褲子上,男人像躲避瘟疫一樣蹦到了一邊,然後女孩的臉上挨了重重一巴掌“你知道這褲子有多貴嗎?死丫頭!”
他轉身就走。
女孩坐在裝滿食物的小盆子旁邊。
脖子上拴著防止她亂跑引人注目的鐵鏈子,為了防止她亂叫被人發現,男人私底下找了人,把她弄成了個啞巴,她連哭都不會發出聲音。
女孩看不見爸爸的身影,她“啊啊啊”地叫了幾聲,俯著身子,趴下吃了一口食物,慢慢爬到門邊,想要觸碰那個在門口換鞋子褲子的男人,但是堅硬的鏈子把她扯得摔了一跤,頭上磕出了血,血流到嘴巴裡。
她舔了一口,笑了,血是甜的。
每天她都在等待爸爸來找她,雖然爸爸每天隻會在她的身邊停留一會。
可是她很高興。
她也看出來了,爸爸不太喜歡她靠近,所以她隻在很遠的地方。
每天基本上都是趴在飯盆旁邊睡覺,醒了就吃幾口,吃完又睡覺,想上廁所的話,鐵鏈子的距離正好夠她移動到蹲廁。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
有一天爸爸來看的時候,很高興,和爸爸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穿白大褂的人,她給了女孩幾顆很可愛的。
然後他們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