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央區彆墅群的24小時便利店的燈忽然熄了,一個陰影騎著小車開了出來。
這種小車在前異潮時代廣泛地用於四處奔波的小攤,除了車輛必須的構造外,鍋碗瓢盆,爐灶筷勺和米麵蔬肉應有儘有地裝了一車,下麵的抽屜裡放著幾把塑料凳子。
等找到合適做生意的地方,開車的師傅就停下車子,把合攏的桌板打開,做好的飯放在延伸出來的桌板上,客人坐在凳子上,師傅在車上烹飪料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沒想到你真和做生意似的。”楚斬雨坐在沙發上,這個距離正好不會扯動鐵鏈以驚醒麻井直樹,“車都開我家裡來了。”
“你得知道我表麵上得維持這間便利店的生意。”維薩身上還圍著圍裙,手上帶著袖套,脖子上搭著條毛巾,像個真正的服務生兼店員,極有煙火氣,再加上那平平無奇的人皮麵具,大隱隱於市。
受過特工式訓練的楚斬雨也承認如果不是維薩在店裡故意露出破綻讓他察覺,他絕對不會注意到這個人的異常。
“要吃點夜宵嗎?”維薩問。
“吃麵就行,隨便放什麼調料和配料。”
楚斬雨還穿著浴袍,和維薩隔著一段距離,不太高興地問道“送信人找到了嗎?”
根據維薩那天回憶,他應該是在聽到送信的人離開之後,然後瞬間陷入了“人之巔”製造的幻覺裡,楚斬雨要他找到那封信。
“送信人沒找到,那車牌號的主人,車被盜了,查監控也沒找到那車的下落。”
維薩把未拆開的一封信丟到茶幾上,“現在隻有這信了。”
“這年頭誰沒事用紙寫信,還專門送來,都有個人終端,除非有人不想讓收信人得知自己的身份,信件也可疑。”楚斬雨嘩嘩地抖開信紙,“我倒要看看。”
“吃不吃辣?”維薩被車自帶的簾子罩著,撈出麵問道。
“我說了隨便,以我的體質,你還怕辣著我不成?”楚斬雨隨口答道,他的心思壓根不能在“吃不吃辣”這問題上。
“這裡還有彆人吧,你不怕被聽見,是你說的真正要做的事,誰都不能泄密,所以要隱藏我的身份的。”維薩看向臥室內。
“我在每天定量的牛奶裡加了足量不傷身的安眠藥,夠他一覺睡到淩晨八點。”
一碗湯呈血紅色的麵端了上來,楚斬雨麵不改色地連湯帶麵吞了,幾乎沒怎麼嚼;維薩不確定地看了看隻剩半罐的布萊爾辣醬,嘴角微微抽動。
“是誰寫的。”
“沒有署名,但可能是個女的。”楚斬雨舔了舔紅潤的嘴,把信紙鋪在茶幾上,指向字旁邊的一道淺黑,“這個顏色和摸起來的手感,很像女孩用的眉筆。”
“你還知道眉筆的手感和顏色?”
“我說過的,我和統戰部其他人不一樣,他們是作戰化訓練,而我受過的是特工式的訓練,講究全麵精通。”
“寫信的人如果不想讓我知道她的身份,又為什麼要在信紙上留下這種女性的特征?這明明是多此一舉。”
“就算寫信的人寫下名字,你也未必有渠道能找到她,現在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但是我卻能輕鬆找到一個人。”楚斬雨冷笑道,“這封信不是給你,是給我的。”
這話裡的信息量太大,維薩用毛巾擦乾淨手上的水,湊近了看,發現這封信上的字雖然娟秀,但是仔細看才能看出來是打印的;內容大概是宣傳什麼天使教會,有點類似那種群發消息的廣告模式。
“可是這信是送到我這裡的,你怎麼能憑借這兩句就斷定是給你的信?”
“這位……嗯,就假定是女士吧,這位女士要是為了宣傳,大可以群發消息,那不更快?花點錢,花不了多少。”
楚斬雨一行一行掃過上麵的內容,這封信沒有貼郵票,上麵也沒有地址,沒有任何寄信人的信息。
“但是她卻選擇了費勁地專門打印出來,要是這麼搞宣傳,可得把錢都虧光,唯一的目的就是怕被收信人發現;她知道收信的人可以憑借名字和筆跡找到她,而放眼這整個軍委,保密程度高到可以調查居民信息的隻有幾個,我是幾個人之一。”
其他幾個人是各位軍委部門的最高部長,也就是各位主席,這種不明所以的信件要是被送去肯定會被清理掉。
維薩忽然也想通了。
如果說這封信就是他陷入人之巔的東西,送信人知道,那就會出現兩種情況。
一自己沒能走出來,在軍人這麼集中的地方變成異體,肯定會引起統戰部楚斬雨的重視,畢竟前些日子剛發現過火星基地異體,統戰部本來就草木皆兵。
在製服他之後,在異體現場有優先指揮權的楚斬雨肯定會到便利店查看一番,這時就會發現這與時代不相符合的一封信。
二就像現在,成功離開了,他差點留在那裡,是楚斬雨把控製住他,強行喚醒了他,然後他們一起討論問題,發現尋找寄信人無果後,最後還是會回到這封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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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便這信上寫的不是楚斬雨的地址,兜兜轉轉還是會到楚斬雨手裡。
所以楚斬雨話裡的意思是,這根本不是什麼以信件分發出去的廣告,而是一封專門衝他來的炸彈。
隻是要讓他接收到這封信就足夠了。
“怕被你發現,那這眉筆的女性化痕跡是怎麼回事,不管是刻意畫的還是不小心畫的,都太不合理。”維薩又說。
刻意畫的?這就和隱藏身份信息的猜測不符合,不小心畫的?能夠這麼精細地安排計劃的人,怎麼可能忽視掉明顯的劃痕。
“其實我感覺到了一種挑釁,這個人在以一種我非常討厭的方式挑戰我。”楚斬雨向後靠在沙發上,動作雖然懶洋洋的,但是整個人都冷肅起來,如名刀出鞘。
他從信封裡又拿出了一張信,這是一種複合紙,就好比紙中的俄羅斯套娃,拆開還有一層,而且外麵摸著完全感覺不到,比較靈敏的人也隻會覺得這紙稍微有點重。
維薩接過來,念了一遍“將我們的生命,智慧,靈魂,凡間之物具備的所有一切獻給序神路西斐爾,祂是宇宙的奧義,世界的真理,眾神之神,統治一切至高無上的尊者……這什麼破玩意?”
“我想起來了,這個天使教,信仰的是序神。”楚斬雨表情有點奇怪地說,“‘天使教會’這個名字似乎是因為‘路西斐爾’就取自於墮落天使路西法,他曾經是六翼天使。”
“信仰序神?沒東西信仰了嗎?耶穌基督安拉真主釋迦摩尼毗濕奴都好,信序神?經過這些教徒的族譜同意了嗎?這和信撒旦教有什麼區彆?”維薩忍不住吐槽。
“路西斐爾還真的是因失敗墮落成撒旦的,在《失樂園》中提出過,在《神曲》中也有一筆描述,因此,地獄君主是路西法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而路西法不等於撒旦,但常把他當做撒旦的代名詞。”
楚斬雨神情反而變得很淡“信仰這東西,不好說,可能是因為人都慕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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