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夫人。”下人的聲音還有些抖。
過去三十年,君奕瑾在君家是明令禁止的“禁忌話題”。但下人們都知道,君老太爺一直到去世,心裡都記掛著這個兒子。
年輕時的君奕瑾,亦是上一代的君家三少。
他光風霽月,俊逸秀雅。對任何人,都溫和有禮,笑容清澈透明。
身為幼子,卻毫無驕縱傲慢之氣。自幼庭訓嚴謹,與人相處潤暖如玉,至情至性。
偏偏這樣的人,卻被人構陷覬覦自己的嫂子。
當那一組混亂不堪的照片送到君家長輩們麵前的時候,所有人都震驚了。
沒有一個人相信,他會做出那樣不恥的事情來。
就連君老太爺,都給了他三天時間,要他自證清白。
沒想到,他主動承認,自己心思齷齪,心性卑劣不堪。懇請逐出君家。一輩子都不再回來。
往事曆曆在目,雲汐月心中亂得像是被貓抓過的線團,鼻子一酸幾乎哭出來。
“夫人?”下人見她神色有異,低低喚了一聲。
雲汐月心尖一縮,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下人急忙走到她身邊,彎腰拾撿起來,慢慢退了出去。
冬日晨光。
清冷薄涼。
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濕潤的寒意。
“大嫂,對不起,是我把你拉入了是非之口。”
“我待大嫂,如長姐。有些話,小叔子不能說,弟弟可以。”
“大姐,我知道你在君家生活得並不快樂。在與大哥的這場婚姻裡,你很辛苦,一點都不幸福。”
“大姐,身為弟弟,我希望你能自私一點,多為自己考慮考慮。有些人,不值得你留念。走出去,世界大不一樣。”
“今日一彆,此生不再相見。大姐,保重。”
這是君奕瑾離開京山時,讓雲庭轉交給雲汐月的手寫信。
字如其人,鋒芒藏於其中,卻不失力量。
他讓她勇敢一點,不要繼續深陷在如泥濘一般的婚姻裡。
除了大哥雲庭和大嫂顧清零,他是第三個跟她說這話的人。
可她,卻沒有勇氣邁出這一步。
因為,她第一個孩子硯舟出生不到三個月。
雲汐月鼻子一酸,閉上了眼睛,淚水不受控製自眼角滑落。
兩道挺拔雅致的身影逆光走了過來。
一身運動裝的君陌殤率先開口。“媽。看誰來了。”
雲汐月心臟瑟縮,慢慢睜眼,眼眶裡醞釀著兩團淚水。視線朦朧。
走來的人影,周身籠了一蓬清輝。
雲汐月雙手抓著桌沿,慢慢站了起來,鼻尖凝起酸澀,眼眶泛紅。
她定定地看著君陌殤身邊的男人,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君奕瑾撐著拐杖,步履清歡優雅。溫和的眉眼有微光閃動,唇邊浮出微笑。“大嫂,好久不見。”
清清冷冷的聲音,猶如春風萬裡拂過。
雲汐月看著他,複雜的情緒在胸腔中翻湧,嘴角顫動,說了一句。“三弟,你終於回來了……”
話未說完,落下淚來。
君陌殤快步走過去,遞了紙巾給她。“媽,三叔回來,應該開心。”
雲汐月趕緊抬手擦拭掉臉上的淚水。“三弟,看到你回來,我實在是……”
她喉頭一哽,又說不出話來。
君奕瑾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大嫂,快坐下。”
君陌殤扶著雲汐月坐了下來。“媽,我和三叔都還沒吃早餐。”
雲汐月緩了緩,笑中含淚。“我讓廚房再做點你們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