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兩腿開始發熱,腫脹感減輕了不少,舒適許多。
遲嬸子領著三位媳婦張羅熬粥,而男人們也沒閒著,有的去附近割野草喂馬,有的繼續釣魚。
多吃一口,就能多撐一天。
其他人則忙著清洗那些西昭軍穿過的衣服,非得把晦氣洗淨不可。
人人都在忙活,每個人的臉上卻洋溢著幸福跟滿足。
經過一無所有之後的流離失所,大家對眼前的每一點擁有都倍感珍惜。
僅僅一夜之間,他們從最初的一無所有重返希望之巔。
粥煮好後,眾人在飽餐一頓之後便滿足地入睡,隻是吸取西昭軍的教訓,仍安排三人輪換守夜。
第二天,被守夜人的呼喚聲喚醒,大家紛紛起床整理行裝。
男人揮刀在前麵開路殿後,女人則推著車子,還有專人協助遲嬸子驅馬。
幸虧這些馬兒訓練有素,不亂踢人,一切進行得還算順利。
儘管如此,一行人抵達先前藏身的蘆葦蕩,與守候在此的兩位夥伴彙合後,也未敢繼續前行。
潞城的遭遇讓孫婉等人深切體會到“兵匪一家”的真諦——亂世裡,某些守城士兵與盜匪無異。
何況,那十幾匹馬太過顯眼,眾人索性將馬匹牽引至蘆葦深處喂養,糧食也多隱藏於河畔。
遲夫人擔起了飼養馬匹與教導騎行的重任,並順帶伐木製作馬具與車轅,改良運糧車輛。
孫婉放心不下如今城中的狀況,決意返回照顧那些病重的鄉親。
各司其職,眾人迅速行動了起來,孫婉背負兩袋糧食,匆匆向城內趕去。
途中無人時,她便將糧食收入隱蔽之處,接近城門再取出。
僅僅離城一日,城中的光景卻每況愈下。
西昭軍雖撤離,城內非但沒有恢複平靜,反而是陷入了更甚的動蕩。
孫婉背著重重的糧袋行走間,引來無數貪婪的視線。
但瞥見她手中沾了血的柴刀後,大多數人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柴刀,還頗有來曆,曾是孫婉用於自衛的武器。
接近民宅,孫婉收好柴刀,按預先約定的信號敲門。
門即刻開啟,孫婉欲步入,不料一側閃出一抹黑影“娘!”
孫婉驚駭之餘,開門的小福子倒是怒火中燒,指著他罵道“你這喪門星!還有臉現身!”
定睛一看,那黑影不是蘇崇頌又是何人!
孫婉麵色一沉,將背上包裹遞給小福子,連推帶搡將他弄進門內。
門扉合攏,孫婉這才轉過身,冷目相對蘇崇頌。
“娘!你真能忍心見兒赴死?忍心兒僅存的骨血隨風消逝!?”
蘇崇頌形容枯槁,瘦骨嶙峋,臉頰深陷,眼圈烏青,搖搖欲墜,仿佛隨時可能撒手人寰。
而孫婉,麵若寒冰。
“為何不忍心?”
“我兒乃蘇家血脈,豈能甘願為他人嗣,改姓陸氏,成為忤逆之子!”
“況且你與你的新爹娘,一計毒水差點令我們葬身,這筆賬尚未清算,你倒好意思登門拜訪?”
蘇崇頌麵色一陣紅一陣白。
怪哉,母親怎會知曉他欲改姓之事?
然事急從權,首要之事是軟化母親的心。蘇崇頌賠笑道“娘,我也隻有您這一個親娘,瞧您說的哪來的新爹娘?”
孫婉隻以冷笑回應。
蘇崇頌不得不加碼“當日之事,我也沒料到丈母娘會突生變故,事後她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