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對方擺手否認“杏花村無村長,裡正便是我們村的,我叫劉猛,是裡正劉裡的小兒子。”
聽他這番言辭,大夥心裡都不是滋味。
孫婉心思轉得更快。
雖說他們是逃難而來,但送行的是正牌的官府士兵,事情辦得也是公事公辦。
這種情況下,裡正本人不出麵接待,不是過於愚鈍,就是有什麼依仗。
再瞧那倆士兵的模樣,顯然對此習以為常,毫無不滿,恐怕是後者無疑了。
至於劉猛對待他們這副尋常模樣,看樣子,這杏花村怕是不易親近啊。
正當此時,走在前頭的劉猛忽然停下腳步。
眾人這才察覺,他們已來到一條細短的河流邊。
說它是河,其實更像條小溪。
水流平緩,河麵不算寬闊,僅一座狹窄的小橋跨過。
劉猛打了一個哈欠,高高舉起燈籠指向對岸“過河就是為你們備下的住所。”
此言一出,眾人驚喜交加。
竟為他們預備了住所,實屬意外之喜!
要知道,逃難過來的難民大多隻能蝸居破敗窯洞,想住屋就得自己動手造。
“哎呀,村裡真是周到,連住房都給咱預備齊了!”
眾人興奮議論,唯有孫婉留意到劉猛嘴角隱約一抹譏笑。
“好了好了,夜深人靜的,彆喧嘩了,趕緊一起過河吧。”
“大概有十幾間房,你們如此多人,自行分配吧,那我就不摻和了。”
言罷,劉猛提燈晃悠悠離去。
鑒於新房的喜悅,眾人對他這態度並未計較。
及至踏上橋,問題來了“村長,孫夫人!這橋太窄,板車實在過不去啊!”
孫婉趕緊查看,確如所言,橋窄且搖搖晃晃。
強闖恐怕不妥。
她無奈提議“先把糧食和水搬過去再說。”
幸虧趕上乾旱,溪水淺淺,小福子涉水也隻是剛到小腿肚。
於是,眾人熱火朝天地背起糧食和水桶,往返多次,皆是汗流浹背。
冷風中,累得人都想甩掉衣物透氣。
最終,是蘇容澤、張大牛幾人合力將板車與馬車扛過河。
好不容易抵達對岸,抬頭一望,四周黑魆魆一片,哪有房屋的影子。
難道還得繼續走?
眾人麵麵相覷,隻好把剛卸下的糧食跟水桶重又搬上車,試探著往前邁進。
好不容易蹭過了兩裡路,大夥兒才算是瞧見了那說好的十幾間屋子。
就在大山腳跟底下,橫橫豎豎戳著幾棟房,每間都破得不像樣,屋頂瞧著搖搖欲墜,牆皮掉得跟瘌痢頭似的。
這一幕,讓大榕村的鄉親們看得直愣。
剛走得渾身冒汗,冷風一撲,嗖嗖地涼,涼得人心尖兒打顫。
……
杏花村裡,村長劉大力的家。
劉壯裹挾著一身的寒氣邁進門檻,媳婦兒連忙捧上個燙手的爐子,又遞過一碗辣呼呼的薑湯。
劉村長倚在躺椅上,瞅著兒子,慢條斯理地問“那些人都見著了?”
劉壯點點頭,抿了口薑湯,辣得眉毛擰成了團,索性咕咚咚一口氣喝乾。
“見著了,一幫土包子。”
“二十來號人,就倆馬還算值倆錢,穿得比乞丐還不如,帶的東西瞧著也少得有些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