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利斯:
自我記事起,父輩叔祖皆教育我,要遠離人族方能保全自身。
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便離我而去,每當問起她,族人便遮遮掩掩,不告知實情。
成年後,我終於觸摸到了母親。
冰冷的骨架。
那是我對母親的第一眼,也是第一印象。
後麵的事情再也記不清了,聽父親說看見母親後,我便高燒不退,昏迷了七天七夜,族內中人也守了我七天七夜。
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很少,從小就被大家保護在深海之中,他們告訴我人類很危險,我便遠離岸邊,他們告訴我將來要繼承海神的衣缽,我便刻苦學習。
水中的蚌殼什麼時候開一次,哪一個蚌殼裡會開出五彩的珍珠,海草的生長周期,魚群最密集的海域。
我對這片海,了如指掌。
小小的身影坐在礁石上漸漸長大,抬頭看著海麵上的光,我偶爾也會想,人類,是什麼樣的?
海水親吻我的皮膚,魚尾露出水麵,在空中劃出好看的弧度,我來到了一片陌生的海域,海麵的空氣讓我眷戀,我在海麵上嬉戲翻滾,不亦樂乎。
玩累了就看見,遠遠的在岸邊,有一個少年躲在礁石後麵偷看我
潛意識裡對人類的恐懼讓我頓時遊回深海,並且五天沒有在出去。
五天過後,我又想念在大海裡肆意遊蕩的感覺,於是又去到了那片海域,跟第一次一樣,陌生的環境讓我舒適。
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
時間都靜止了,在那一刻,整個世間都屬於我,我享受著萬物帶來的安寧,並自願沉迷下去。
於是,我又看見那個少年。
如初見般,他偷偷躲在礁石後殼看我,見我發現了他,又連忙躲起來。
我想跑,一塊小石頭砸到我麵前,我受驚般逃竄,卻發現那是很小的一塊石頭,上麵綁著張紙。
我潛伏在海底,用法術偷偷把紙條拿了過來。
【彆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隻是覺得你很好看,想偷偷看幾眼。我在這裡等你好多天了,你終於出現了。】
字跡潦草,歪歪扭扭。
一看就是個沒有學識的家夥!
我置之不理,把紙條隨意丟在海草叢中,回到了深海瀾。
在那之後,我偶爾去到那片海域遊玩,都會看見他的身影。漸漸的也就不怕他了,我玩我的,他看他的。
有幾次玩累了,我就坐在礁石上,又看見一塊小石頭綁著瓶子丟在我身邊,打開一看,上麵寫道【我可以過去嗎?】
這個家夥到底帶了多少張紙?
我沒有理他,安靜的坐在海麵上聽著海浪的聲音。他的膽子大了一些,一次次往我這個方向,向前挪一點,直至挪到我的身邊。
毫不掩飾的盯著我看。
“你長得真好看,魚尾也好看。”
我不想搭理他,這種話我從小聽到大,我是我們族裡最好看的一個孩子,父親說有時候犯了錯,看見我的臉便不想處罰於我。
我掀起魚尾,從身後重重打在他腦袋上,以示懲戒。
他揉了揉腦袋,笑著說“就是好看呀,你打我也好看。”
那天後,我偷偷遊出海麵的事情被父親知道了,也被整個海族知道了,父親隻是看著我說:“你自己才最重要。”
許多海族長老都來找過我,勸我少去岸邊,不要頻繁的去,要不規律的去,不要讓人類抓到我出海麵的規律,不然人類會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什麼意思?我不是兔啊?”我總是會一臉無辜的去問長老爺爺。
長老爺爺聽了我的問題,大笑起來“守海待你這條頑皮的小魚!”
從此,海族的所有人魚見到我都叫我“小兔。”
我跟那位少年也再也沒見過。
我學習了許多術法,在海族人民的推舉下我成為新一任海神。
海神與海皇是不一樣的。
海皇掌管海族眾多子民,海神掌管大海。
肩上有了重擔,也有了責任。
我的子民愛我,而我比任何人都要愛這片海域,和我的子民。
後來,
我看見總是慈祥的撫摸我腦袋的長老爺爺被人類用金鉤子,勾住尾巴,打撈到船上。
鮮血染紅大海。
我催動海浪,快速追上漁船,避開許多魚鉤,尖銳的叉子刺穿我的皮膚,隱隱之間我看見爺爺虛弱的躺在地上,皮肉被切爛。
海神之怒,掀動浪潮。
整座漁船轟然倒塌,我手握法杖一棍子打在其中一個人類的頭上,那個人類瞬間死亡,其餘人慌亂逃竄著。
於是我跳上漁船抱住爺爺,回頭看見許久不見的少年站在岸邊看著我。
他長高了不少。
我抱著爺爺跳下海麵
從真正意義上,我見證了生命的流逝。
當年我的媽媽也是這樣死在父親懷裡的嗎?
越來越多的族人死在我麵前…
眼淚占據我的眼眶,我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妄想衝出海麵將所有人類殺死,父親讓大家拉住我,把我關在深海瀾裡,讓我自己平複我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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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瀾從來都困不住我。
沒幾下我就跑了出去,怒火占據我的全部,我動用海神之力殺了很多人,鮮血刺激著我的大腦,我無力的跌倒在礁石上。
少年跑了過來。
我便舉起法杖對著他,雙眼都充滿了憎惡。
少年舉起白紙,上麵寫著:你們殺了我的父親。
那又怎樣?
他該死。
他聽不懂我的話,我也不想聽懂他的話。
【和媽媽,妹妹,叔叔,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