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之前交待的話,再當眾說一遍,讓各位娘娘小主聽清楚。”
曹濱臉色嚴肅,吩咐那個婢女。
那婢女臉色惶恐,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看主子袁貴人就在跟前,下意識往遠挪了挪。
這動作,讓袁貴人直覺事情不好。
“你背後說了本主什麼壞話?可彆忘了你的身份,本主這些年,待你和你家人不薄,你不要忘恩負義!”
芷書清淡看了看袁貴人,直言道:“這是你帶進宮的陪嫁婢麼?想必家人都在你娘家,輕易不敢亂說你的私隱。但陛下跟前回話,你若還拿人家親人威脅,是覺著陛下護不住幾個家生的仆人?”
袁貴人怒視:“你彆亂挑撥,本主隻是不讓她胡言汙蔑!”
“她還沒開口,你怎知她要說的就是壞事,而不是誇你?莫非你真做了壞事,正心虛著?”
芷書一點不留顏麵。
其他嬪妃都斂息屏氣,一個個乖巧閉著嘴不吭聲,但多半心裡雀躍。
恨不得她倆打得再激烈些才熱鬨。
隻因為,宮裡頭很久沒有芷書這樣的嬪妃出現了——平日寡言少語臉色冷淡,遇到事直接開懟連皇後都敢噴,句句還都拿捏著彆人要害。
——要是我也能這麼勇敢,就好了。
不乏有人這麼想。
隻因在這宮廷裡,人人都受過氣,都有忍氣吞聲的時候。
可是,沒誰敢豁得出去。
連賢妃,之前都不大跟皇後硬剛,維持著表麵笑意盈盈呢,隻是最近才硬氣起來。
但那是賢妃。
勳貴嫡女,宗室血脈,底下的小宮嬪誰敢學她啊。
偏這櫻采女,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個宮婢上位的低等八品,卻敢有什麼說什麼。
這豈不是比賢妃還勇?
所以此時,就連向著皇後一派的宮嬪,也不乏暗暗替芷書鼓勁的人,希望她再鋒利一些。
仿佛她反抗了高位,就像自己也跟著出了氣一樣。
“這宮裡,活得憋屈的人,比預料中的要多呢!”
緋晚柔柔弱弱被婢女攙扶著,站在芷書不遠處。
將屋內屋外眾人的神色都暗暗掃了一遍。
品度著自己接下來要走的路。
似乎,也會有順利的一方麵。
看啊,看看她們躍躍欲試卻膽怯克製的樣子。
眼下膽怯不要緊。
被壓迫久了的人,總會希望憤懣能有出口。
她需要做的,隻是引導,點燃,將她們的鬱氣慢慢燒成火……
向天去燒。
燒乾淨上位者的驕狂自大,冷血無情!
到時,她就是她們的倚靠,她們向往的救贖!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挑唆。緋晚暗自說了句,來日方長。
“奴婢伺候袁小主日久,小主的事,奴婢都知道……她和春昭儀同期入宮,卻一直追不上春昭儀的位份,早有怨言,嫉恨春昭儀。
後來春昭儀出了事,她私下高興了很久,說終於輪到她揚眉吐氣了,天天去皇後娘娘宮裡巴結,想要皇後娘娘幫她獲寵,還打賞敬事房的人上百兩銀子,想侍寢,但都沒成功。
暗地,她罵櫻采女搶她侍寢的機會,還罵昭才人和櫻采女都是賤婢……”
那婢女哆嗦著,流著眼淚,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出說。
“那天,她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包粉末,打發奴婢給春昭儀手下的一個宮女送去,還給了一個字條,奴婢不認字,不知道寫的什麼,但那宮女當時受了傷,接了字條就說明白了,定會讓袁小主達成所願。
後來奴婢才知道,那宮女是因為衝撞了昭才人才挨打受傷的,奴婢心裡頭一直不安,怕她對昭才人不利,可奴婢家人都在袁府,不敢把事情說出來。
今天要不是禦前公公查問,奴婢死也不敢說,隻怕連累家人。求陛下開恩,救救奴婢的家人!
奴婢願一死以報陛下恩情!”
她淚流滿麵,從地上一躍而起,衝向不遠處的桌角。
“啊!!”
嬪妃群中陣陣驚呼。
上一次巫蠱之夜,當眾撞牆而死的雲柳,大家可都還沒忘呢!
最近路過那麵撞死過人的牆,有些膽小怕鬼神的嬪妃和宮人,都會繞著走,遠遠避開。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