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些律法,不論是對百姓的,還是對官吏的,統統都沒有起到設立之人想要的效果。】
【在武帝後期,反抗的浪潮愈演愈烈,終於形成了巨大的聲浪,在河南南陽、在楚地、在燕趙之地,起義軍小則數百人,多則數千人,攻破城池,殺死官員,就連長安附近都有起義軍的活動。】
【當然,彼時的大漢尚處於國力強盛的時期,朝廷的力量依舊穩固,這些起義並沒能動搖朝廷和皇帝的統治,但是卻也加劇了社會矛盾,並且推動朝廷的政令的儘快轉向。】
聲音頓了頓,帶著幾分感慨的補充了一句
【不過,燕趙之地實在是不愧盛名,慷慨悲歌之士,實在不少。即使過了無數年,即使不是秦漢,這個地方的勇士還是源源不斷。】
李淵的眼角抽了抽。
燕趙之地……河北道,那可實在是個難搞的地方。
從秦末時期就是如此,漢朝時期也是這樣,到了他的大唐……都過去千年了,那個地方的人還是不能消停一點。
若說是那些燕趙地區的世族地主們為了權力而反抗大唐,不願意喪失手中的權力也就罷了,大家都是台麵上的人,什麼事情不能談一談?就算談不攏,那打來打去也就是最後一步。
但問題是那些普通百姓——他們是真的一言不合就要掀桌子!
就不能多考慮一二嗎,朝廷也不是什麼殘暴的朝廷,他這個皇帝同樣也不是什麼昏庸無道的皇帝——說實話,李淵自認為自己還算是屬於體恤民心的好皇帝了。
彆的不說,最少他是有腦子的人。有楊廣的前車之鑒,他也有腦子,又怎麼會搞出什麼大事?
想到這裡,他不由向一旁的裴寂吐槽道“燕趙之地太棘手了,即使如今大唐能夠讓他們安分下來,也不過是暫時的情況……等到日後朝廷稍有動作讓他們不順意,那片地方就又會陷入動蕩之中。”
但是,饒是李淵對大唐的未來無比看好,他也不能保證日後的皇帝和朝廷,就一定不會在這片地方出什麼岔子——總得給人一點犯錯的空間吧!
劉徹眼睛眯了起來。
如今的他尚處於盛年,對於朝堂的掌控力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因而,對於上麵提到的自己搞出來的什麼腹誹罪,他也不以為意。
——反正,天下的官員該知道的都知道,又能如何?
但是,對於自己統治後期出現的大量的農民起義,他還是上心了一些。
畢竟,大漢的天下的基石,確實是這些百姓,不論是從人口民力來算,還是從糧草來算,亦或者從賦稅收入來算……沒有足夠的百姓,沒有足夠的人口,即使朝廷的統治還能夠維持,那力量也必然會越來越小。
而會出現這樣的起義賊寇浪潮的原因,即使這東西沒有提,他也能夠推斷出來。
多半是因為自己多次對外舉兵,因此對內不斷征兵、征收糧草、征發徭役、加高賦稅等帶來的後果。
當然,或許也有那麼一點原因在於自己對於皇陵和宮苑等的修建。
——民力的承受有其極限,這是劉徹非常清楚的地方。因而,他一向都是選擇極限地使用民力,儘可能踩到那個民力的最大值而不至於招致反噬。
劉徹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麼仁君,不論是對官員,還是對百姓,他非常清楚自己的風格——他就是這樣的強硬的最大化使用民力壓榨官員的皇帝!
但是,後來爆發了這樣的事情……難道是自己玩脫了?那個度沒能把握好?
為什麼會沒有把握好?出現了什麼情況,以至於自己要越過那條界線,過度使用民力?
搞清楚這個原因,才是最重要的。
【好了,我們講回西漢末年的情況。】
【西漢的明確衰敗,是從漢元帝開始的。但是問題,早在西漢中期乃至前期就已經出現。】
【其中一個重要問題,就是土地問題。】
【縱觀整個曆史,很多時候迫使農民掀起起義的原因,都繞不開喪失土地這一點。哪怕在後來經濟發展的王朝,人們除了耕種也還能找到其他生計,但是土地就是農民的根本,也是每一個百姓的根本。】
【西漢的法律之中,禁止官田買賣,但是民田可以自由買賣,並且可以繼承。】
【隨著時間的發展,這個規定就成為了權貴之人不斷擴大自己土地的重要方法,這造就了兩個結果】
【第一,自然是普通百姓不斷喪失土地,乃至徹底失去土地,或是變成佃戶,或是變成流民,求生無望,要麼就此邁向死路,要麼選擇揭竿而起,來個最後一搏;】
【第二,就是地方大族的勢力不斷擴大,地方割據加強,對中央朝廷的地位產生了影響,削弱了中央朝廷和皇帝的權力,加上他們還千方百計逃脫賦稅,這對於皇帝和中央而言,同樣不是好事。】
【事實上,武帝後期的農民起義,也有這樣的原因。】
【而為了加強中央權力,削弱地方大族的影響力,武帝本人就頒布了法令,禁止富商兼並和擁有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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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時,鑒於皇帝本人的強硬,以及皇帝本人的威望,加之當時皇帝自身具有的無上權力,這道法令成功頒布,並且執行了下來。】
【由此,民間的問題被短暫的壓製住了。】
【而在武帝之後的昭帝和宣帝,本人的能力也沒有問題,二者——或者說被授予權力的顧命大臣,均是能夠壓製住其餘大臣和地方大族的人,因而,在這期間,西漢的問題還沒有爆發。】
【但宣帝本人在位中後期,卻因為個人原因縱容乃至推動了其他勢力的發展,他本人在位期間或許還能壓製住,可換成元帝,一切就難以控製了。】
漢宣帝的風評,在漢朝之後的唐宋明清時期,並不全然光彩。
兩宋時期,一些士人見提到了漢宣帝的功過,隻是搖頭“其功也,確實為中興之主;但其之過何其之大,西漢之亡正由此始。”
他身邊的人對此並沒有什麼異議,在他們一群人之中,對於漢宣帝的評價是近似的——漢宣帝的功業確實煌煌,加之彼時西漢的情況,足以證明漢宣帝本人的能力和治國理想。
但是,漢家衰亂,又如何能夠脫離得了漢宣帝?
這並不是在指責漢宣帝選擇了讓漢元帝即位,事實上,選擇一個不那麼合適的繼承人造成的影響都在後麵,而漢家的傾頹,在宣帝時期就已經有了苗頭,埋下了禍根。
倚重宦官外戚,且放任這兩者不斷坐大,又奢靡享樂,征發民力和賦稅,加之誅殺功臣拒絕諫言……林林總總,這些過錯,又怎是中興之功可以蓋過的?
而明清時期,有關漢宣帝的負麵評價,內容也變得愈發直接。
如果說唐宋時期,還較為婉轉,隻是評論漢宣帝之功過行為的話,那麼明清時期有關於他的負麵評價,內容就直接上升到了心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