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世代時間線)
瑞金娜隻感到一陣陣的劇痛從身體各處席卷而來,那種要將她的靈魂都要抽出身體的痛感幾乎使她把牙齦咬碎,朦朧間,好像窗外的雨水也澆落進屋裡,仿佛回到了那年的蜘蛛尾巷……
波比緊緊地握著她冰涼的手,大聲的說著什麼,可是瑞金娜並聽不清楚,她隻感到滂沱的雨水砸落在地上,雷電轟鳴,那閃光之後的轟隆隆聲填滿了她的耳朵,她覺得自己好像躺在被臟汙雨水打爛的泥石磚地上,兩旁是黑漆漆的狹窄矮牆,無論是哪一頭都幽深無光,毫無人煙與燈火。她蜷縮著身體,雨水像石子一般砸在身上,而那從身體裡往外迸發的,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要碎裂開來的痛楚使她即將暈厥過去。
就在她失去意識的前一秒,耳朵裡的所有聲音全部消失了。
她的痛楚也消失了。
睜開眼睛,那濕漉漉地黏膩感也已然不見,就好像從未存在過,所有那些折磨她的東西都不見了,依然是前後黑暗幽深,兩旁是狹窄的黑色牆壁,但整個通路那種熟悉的玄妙感覺湧上瑞金娜的心頭。
她再一次選一個方向向前走去,在這個空間裡,時間與距離似乎不再是衡量什麼的標準,她不覺疲累的走著,果不其然的,前方出現一個朦朧的身影。
那身影……
待她走到一定距離時,卻又如何都難以再靠近了,無論她如何向前進,都是與那身影的距離始終保持在莫約三米左右的間隔,就如同她腳下的地麵會向後流動,於是瑞金娜停下腳步。
那身影像是被毛玻璃隔住了一般有些模糊,但瑞金娜卻看著很快就想起來。
那是兒時的她。
穿著破爛如同布袋子一般的衣服,赤腳走在她兒時所躲藏的蜘蛛尾巷。
當瑞金娜回憶起越多,那無形的玻璃牆壁便越淺淡,直到最後幾乎清晰可見,隨著那道幼小的幻影邁步,幻影足下的黑色地麵,兩側的黑色牆壁,便有了石磚的紋路,那地磚的,牆磚的縫隙裡甚至還有斑斑駁駁的青苔,貿然長出的雜草,但她走過後,又變回無儘的黑暗回廊。
這樣又前進了一會兒,那幻影倒在地上,無形的黑色廊頂似乎聚集了可怕的風暴與雷鳴,但隻彙聚在那三米開外的幻影身上,那雨開始落下,幻影中的瑞金娜,被淋濕,但似乎她隻能躺在地上,費力的從一旁的角落裡扯些垃圾覆蓋在身上,但這並起不到任何效果,這時候,瑞金娜幾乎能看見幻影的睫毛與呼吸,那不正常的紅暈,被雨水落進五官,呼吸受阻,顫抖的頻率越來越慢……
原本,在那晚,在她失去即將失去意識之後,波比出現,救了她的命。
可是眼前的幻影……那雨聲漸漸小了起來,那天空也慢慢透亮,直至雨完全停止,直至徹底天明。
直到那幻影徹底停止抖動。
直到路過的人踩到她的身體。
波比並未曾出現過,幻影的生命徹底死亡。
瑞金娜的眼裡閃過不明的色彩,她似乎冥冥中感悟到這是什麼。
這也許是平行的另一條線。
永不能觸及的她。
那麼,幼年那一次的生死之際,她也曾進入這條回廊,那一次見到的幻影,究竟……是未來的自己,還是另外一條線裡的自己呢?
又或者,有無數條這樣的平行線,隻是每一次她生死之際,恰好能極大的接近另外的平行線呢?
她也明白過來,這條走廊並不是真實存在的,是她對蜘蛛尾巷的想象。
看不見來路,望不見未來。
頭頂一片漆黑,腳下隻剩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