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抬著的手顫抖著,鬆垮褶皺的褐色皮膚像是包裹著木棍,她的蒼老遠超過了年紀。
尤文醫靠近了些,“伯母,您好好躺著便是,周大哥有事回不來,叫我來看看您,給您送些錢過來。”
老婦人目光慈善地看著尤文醫說道“真年輕啊,好好好,老婆子沒事的,他是又要走了嗎?你轉告他,他一個人在外麵讓他好好照顧自己,不用為老婆子擔心。”
尤文醫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銀子遞給了老婦人。
老婦人沒有多言,接過了銀子。
她從懷裡掏出了半個白色的饅頭,說道“孩子,家裡沒什麼可招待的,這有半個饅頭,你先墊著肚子,等小通回來了,我讓他去買點吃的回來,今天就留在家裡吃午飯吧。”
小通便是周立通,她的小兒子。
尤文醫沒有接饅頭,推了回去,“我不餓,伯母可要養好身子,打個招呼我就走了,我還有事下次再來探望伯母。”
老婦人急忙說道“彆啊,孩子,你彆嫌老婆子這家裡窮,再窮也不能少了你一頓飽飯,今天一定要留下吃午飯。”
“伯母這是說的什麼話,我真的有事兒,下回,下回一定陪伯母好好吃頓飯。”
“唉,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忙,也好,多掙點錢,將來才有奔頭,這次小通不在家,老婆子身子又不好,下次,下次一定要來吃頓飯。”
“好,那我這就走了,伯母好好休息。”
“這麼快?再留一會兒吧,陪老婆子說會兒話。”
一時間尤文醫也不知道怎麼開口,他能感受到老婦人心中的孤獨,那是一種被時間沉澱過,甚至蒙灰的孤獨。
尤文醫忙嗎?很忙,他沒有時間在這裡家長裡短,可是他同樣沒有勇氣拒絕。
他還是沒有立即離開,聽著老婦人述說,她的話好像永遠沒有儘頭,說起來就像開了閘的水庫。
最後還是老婦人自己停下了,她也知道尤文醫這樣的年輕人都很忙。
他出了屋門,將木門拉了過來,嗞呀一聲。
他自行走了出去,南宮韻昊隨即跟上。兩人就這樣待在外麵的路口,沒有開口,也沒什麼好說的,他們在等老婦人的小兒子,周立通。
南宮韻昊也知道,尤文醫讓他留在屋外的原因是他這一身的華服,是他格格不入的身份。他對於這份窮苦沒有歧視,所以他的心裡才很複雜,說不出來的複雜。
好像自己的心裡有什麼東西在壓著,壓得他說不出話來,壓得他腳步沉重無比。
兩人等了沒多久就看見一個粗布短衣的瘦小個子走來。
尤文醫開口問道“你是周立通嗎?”
周立通疑惑的看著尤文醫,瞥了一眼旁邊的南宮韻昊。
“我是周立鵬的朋友,來找他,但是他好像不在家。”
周立通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哥去哪了,要不你們去我家等等?”
看得出來,他對這位剛回家的哥哥,是帶著喜悅和自豪的。
沒有理由,隻是因為他是哥哥。
“周大哥有說去哪裡了嗎?”
“沒有,我也不知道大哥去哪了。”
“那有其他人來找過周大哥嗎?”
“沒有,大哥自從昨天早上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尤文醫點了點頭,隨即問道“你念過書嗎?”
周立通對尤文醫突如其來的問題感到疑惑,但也老老實實地回答說道“沒念過,但是學過一些字,看過幾本書。”
“行,你想上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