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後山鳥驚而起,不消半刻,驚飛的鳥兒便複歸平靜。
另一道聲音響起“你們走吧,臨淵各自為主,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圍殺你們的人已經死了,因果已了。我便是淵主,邀你們而來是禍,今次放過你們是情,情禍相不相抵,爾等念幾分就自行考慮了,至少在我這兒因果已了。”
“好一個因果已了!”
話音落下,尤文醫已經消失在了廣場邊。
下山的一路明明很慢,可是絲毫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仿佛時間被偷走了一般,留不下一點痕跡,甚至沒有留下一點兒疲憊。
兩人帶著紫煙下山之後,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
一刀一劍作鋤鏟,一左一右當判官,紅顏餘韻歸夢裡,判吾今生寧不安。
一捧一捧的泥土被挖出,兩人很安靜沒有言語。
也無法開口。
將墳挖出來之後,兩人走到紫煙的身邊,仿佛腳上綁著千斤的鐵石,他們坐了下來,神思恍惚。
尤文醫躺在了地上,這一刻的他仿佛有無儘的疲憊,卻又像沒有絲毫的倦意。
他生硬地說道“我錯了。”
刀邛說道“我也錯了。”
“當年我親手埋葬母親的時候,對於這肮臟的世道我便不再有絲毫的畏懼,哪怕泰山崩於前,我也能麵不改色談笑風生,可是現在才知道是當時年輕啊。”
“年輕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刀邛的聲音裡沒有半點兒情緒,仿佛死水一般的冰冷平靜。
“年輕啊,年輕又能怎麼樣呢?沒時間變強了,雖然覺得惡心,但是這句話真是有幾分道理的,他們吃的鹽比我們吃的飯都多,拿什麼贏啊,不想當狗就隻有用命來賭一個想要的贏麵。我一個人的命可以賭,可是我尤文醫如何敢拿彆人的命來賭啊,此生我欠她的。”尤文醫望著天空。
“也是我欠她的,你說讓她們下山的時候我該同意的,是我害了她,她也是因我而死。”
“是啊,因我們而死,我現在都不敢看她的臉,我不是不知道死亡為何,我也做好了死的準備,可是當她死在麵前的時候,我才忽然憶起死亡的重量到底幾何。”
“將她入土為安吧!”
尤文醫聞言起身。
刀邛將紫煙的屍體抱進了土坑之中,這一次他覺得紫煙的麵容前所未有的親切。
原來女子也沒什麼可怕的!
他輕輕地將紫煙放在了地上,然後便沒有了任何動作,愣了一會兒,他伸出手,這一刻,他很想摸摸她的臉。
這張臉似乎永遠也見不到了,這一刻本已心如死灰的他生出了一絲惶恐,一絲茫然。
仿佛上天即將奪走什麼,而他無法反抗,隻能接受。
尤文醫見狀沒有打擾,隻是開口道“你先陪她一段時間,等我回來,我去尋副棺材。”
他轉身離開了。
尤文醫的想法很簡單,雖然入土為安順應天道並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他還是想去買一副棺木。
紫煙姑娘一生都在塵埃裡,臨了不如體麵些。
人終歸都是要落到塵土裡的,可是總有人是自命不凡的,高於眾生。
而她既然生前在塵埃裡,死後也沒必要沉落在黃泥。
這是給她最後的祝願,祝願她來世可以乾乾淨淨,不染纖塵。
尤文醫就近尋了一處村子,買了一副棺材,駕著牛車將棺材拉了回去。
趕到時,溪塵和雪沁心、道一言都在場了,一場鏖戰,三個道門這一代最優秀的年輕人,強殺了江湖老祖級彆的人物,足以自傲了。
以他們要想殺穿臨淵基本不可能,但是要想走也沒有人攔得了。
道門神秘,江湖也不容小覷,要是整個臨淵的高手儘皆出動,即便他們是道門的人,也很難殺出來。
但是此次臨淵出手的人並不在多數,更何況那位淵主從未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