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午睡起來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她起來洗了一下臉,走出屋來。
就看到婆婆和仙兒奶奶在那棵大櫻桃樹下的水泥地上鋪了一個大涼席,坐在上麵擺弄著兩個被套一樣的東西,她走過去問道“媽,奶奶,這是乾嘛呢?”
媽媽說“給你們裝兩個草褥子呀,等下個禮拜你們就用上了。”
雪兒看看曬在旁邊麥秸,不好意思地說“媽,睡在麥草上不臟嗎?”
仙兒奶奶在笑。
媽媽說“這都是乾淨的麥秸,你看,都是嬌黃的,不臟的,睡那個木板床都得用這個的,一會麥秸曬得焦焦的,趁熱裝進去可好了。”
雪兒忽然想起來了,就問“媽,那我剛來的時候睡的那個木板床也是用的這個嗎?”
媽媽說“是呀。”
雪兒瞪大眼睛說“我的媽呀!”
仙兒奶奶嗬嗬笑了,她說“雪兒,沒事的,我剛來的時候跟你一樣,也不習慣,其實是不臟的。”
一會要開始往套子裡麵裝麥秸了,雪兒轉來轉去的不知道該怎麼幫忙,子林媽媽說“不用你,你彆動。”
雪兒就和奶奶一起扯著套子的口,媽媽就用穿著短袖衫的胳膊把麥秸劃弄在一起,然後精心挑選那些焦黃的麥秸,挑選好了就拿起一部分抖幾下,抖掉雜質和碎葉子,然後裝進套子裡麵,就這麼反複做著,抖掉的雜質和碎葉子飄落在子林媽媽的頭上和汗津津的脖子以及胸口上,裝完一個雪兒就趕緊去給婆婆撿頭上和脖子上雜草。
子林媽媽說“不用管,等乾完了衝個澡就行了。”
兩個草褥子裝完,媽媽又把院子打掃乾淨,然後就去衝澡了。
雪兒望著兩個氣鼓鼓的大草褥子發笑,奶奶說“你可不要小瞧這個草褥子,冬天很管用的,很暖和的,夏天也隔濕氣。”
奶奶在椅子上坐下來,拿起雪兒的一隻手,把了一下脈,說“嗯,挺好的。”
雪兒說“奶奶,我聽子林說你會中醫,子林說你很神的。”
奶奶總是不笑不說話,她說“不能說會,少知道一點,你彆聽林林吹,林林懶,讓他看書他總是耍滑。這回可好了,你幫我看著他,讓他好好看看那些書,他腦子好使能記住的。”
“奶奶你還有書呀?”
奶奶很神秘的小聲說“彆告訴彆人,這個書隻給林林一個人看,將來對他有用的。”
雪兒很乖的笑著,小聲對奶奶說“好,我聽奶奶的。”
奶奶祥和而溫馨的拍著雪兒的手。
子林媽媽衝完澡出來了。
雪兒問“媽,子林哪去了?”
子林媽媽說“和你爸到山上給果樹打藥了。”
雪兒說“在哪裡?我也要去。”
子林媽媽忙說“哎呀,你彆去了,你現在不能到處亂跑,再說了打藥是有味道的,你不能聞的。”
雪兒說“媽,他們離的遠不遠?不遠我們過去看看,也不靠近,沒事的。”
子林媽媽說“那好吧,我領你去,你打把傘,這日頭太毒了。”
雪兒與婆婆打著傘來到村後的小山坡上,這裡大部分都是櫻桃園桃園和蘋果園。
子林家的蘋果園就在路邊上,地頭上有幾塊裸露的大石頭,來到大石頭邊上就看到子林和爸爸穿著很破的衣服戴著草帽子和口罩,隻露兩隻眼睛,在給果樹噴灑農藥。
噴霧器的把手很長,子林兩隻手篡著上下翻舞著,噴出來的水霧在陽光下能顯現出一點彩虹的感覺。
看著子林這身裝束,再想想子林在大學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人的角色發生了變化,人的形象也就隨著而變。
雪兒在想,如果子林沒有考上大學,他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可能眼前就是他真實的樣子了,她又在想那些城裡生長的孩子譬如漢鴻,如果他們來到農村會是什麼樣子,可能要更狼狽。
想著這些,她似乎更能理解高考對農村孩子的意義了。出去上大學改變人生是他們最好的選擇,求生的欲望使他們比一般人更具有吃苦耐勞和拚命的精神。
子林看到雪兒和媽媽了,揮動著噴霧器向她們示意,雪兒也揮揮手,她對媽媽說“讓他們歇會吧。”
媽媽說“開著機子就要把這一缸藥打完,關掉噴霧器,管子會被高壓頂爆的。”
一會藥打完了,機器停了,子林扔下噴霧器跑過來,說“你們怎麼過來了?”
雪兒說“嗯,過來看看你呀。”
媽媽說“子林呀,你洗洗,陪雪兒溜達溜達吧。”說著就去幫爸爸收拾機器。
子林說“媽,你彆動了,我和爸爸一會就乾完了。”
雪兒也說“對呀媽,你彆動,讓子林乾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