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還缺一份。”
周解道“您需得寫一封結案書送至州府,待州府大人允以結案後再寫案情送至京城大理寺。”
“我如何不知。”
葉沅歎氣,“隻是軍餉我還沒想好……你先去辦吧。”
“邪教梵淨天既然現世了,瞞住一次他們也還會在其他地方出現。軍餉數目如此之大,大人若不如實上報,難不成還打算將它又埋回去?”
周解看著葉沅緊縮得眉頭,語氣不知覺的軟了些許道“老爺是擔心惹怒上位者給家族招致災禍?”
葉沅不語。
若是隻依她的性子,必定會即刻上報告訴大理寺,趙楷定的鬼神之說陰兵劫寶案,軍餉她找著了!
順著這條線查,還能查紀然殺人一案。
可她原本便是代哥哥來當縣令,葉家已然犯了欺君之罪。
上報必將引起朝堂震蕩,到時若派高官下來查案,她被發現是頂替的,全家腦袋都得搬家!
“讓我再想想吧。”
“當年陰兵竊寶案鬨得沸沸揚揚,南陲為我大唐出生入死的將士們魂散異鄉,卻連一枚銅錢的軍餉也沒得到,家中親人也並未得到撫恤銀。”
“許多百姓,送子去疆場,家中隻剩老弱婦孺。”
周解並未說她自私,但葉沅聽到這些卻覺得臉上發燙。
“我沒有打算瞞下來,我隻是在想有沒有兩全之法……”
她下意識解釋。
她所讀的書,學的道理不會允許她成為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她的性子也不允許她被周解這般揣測本性。
“老爺,這些軍餉已遲了許多年了。”
周解抱拳行禮離去。
他走得很快,但卻沒有半分之前的瀟灑吊兒郎當模樣,倒由些生氣的感覺。
葉沅覺得委屈,她真沒想過隱瞞此事。
但她不能拿爹娘的性命鋪路。
葉沅在後宅漫無目的走著,老零頭叫住她道“大人該用午膳了。”
葉沅擺擺手道“你和小流吃吧,我沒胃口。”
老爺心裡煩。
葉沅不知不覺走到衙門最偏僻的位置,這裡牆角生長著一架薔薇月季花。
正值花期,花朵開得嬌豔,香風陣陣沁人心脾。
葉沅在薔薇架下駐足片刻,坐在架下的竹椅上。
微風拂麵,花香繞鼻,似乎回到了家中無憂無慮的時刻。
葉沅不由閉上眼。
“老爺。”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響起老零頭的聲音,
葉沅懶洋洋睜開眼,“怎麼了?”
老零頭坐在不遠處的石塊上道“您該結案了。”
“人全死了,這樣結案會不會被大理寺罵?”
葉沅開玩笑道“上任第一樁案子就沒辦好。”
“老爺是煩惱軍餉?”
老零頭嘿嘿笑道“衙門也該修繕了,溪山縣百姓也不富裕,若是老爺將那幾十萬兩銀子全部都用在溪山縣,老爺的政績必然出色,不出兩年必能高升。到時候還請老爺不要嫌棄小的和黑豹,將我們帶上一起去京城看看那彆樣繁華。”
“胡言亂語。”
葉沅重新閉上眼道“不是老爺我的錢,一個銅板老爺也不會拿。”
“老爺自是君子,但是這麼多錢許多人可是都會眼饞的。也不知州府的大人是什麼性子,此事若是被他知曉,不知會如何處置。”
葉沅怎麼聽都覺得老零頭話裡有話。
她掀開眼皮看向老零頭問道“你想說什麼?”
“上一位縣老爺曾向一位知州大人尋求過幫助,先老爺說,那位知州最是剛正不阿。那也是亦莊棘手的案子,但那位大人,接了。先老爺才得以全身而退。大人不如效仿先老爺,也這樣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