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沉重,還隱隱約約有鐵鏈的聲響。
難道是幫人運送貨物的貨夫?
也不對啊。
哪有晚上送東西的?
且,鐵鏈聲音,大晚上的怎麼聽來都覺得瘮人。
老零頭循著聲音走過去。
聲音是自溪山縣有名的富人居住的街道錦榮巷傳來的。
老零頭隻來過一次,因住這裡的人大多瞧不起似他這般的窮人,他挨了白眼和羞辱便沒有再去過。
聽到聲音是從錦榮巷傳來的,老零頭原本的不願意去。
但鐵鏈的聲音越來越大,沉重的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
好奇心驅使著老零頭走了過去。
富人大多都不疼惜燭,一條巷子門前的燈籠都是亮著的。
老零頭即便上了年紀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平整的青石板上雨水流入旁邊的水溝,但雨水的顏色在黑夜中顯得不大正常。
顏色是鐵鏽紅。
不。
應該是血。
老零頭吸了吸鼻子,聞見了空氣中漂浮的血腥味兒。
殺……殺人了?
老零頭心中大驚。
想拔腿離開,卻沒想到腿腳發軟竟動彈不得!
明明雨聲喧鬨,但老零頭卻清晰的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一個比尋常人身形高大的陰司判官出現在拐角。
他手裡拿著鐵鏈,鐵鏈上麵生長著倒勾,勾住了一串人頭!
鮮血便是從那個地方流出的!
判官的眼睛呈現赤紅色,宛若血水朱砂。
老零頭現在無比痛恨自己這雙不中用的腿!
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動彈不得?
他身子抖如篩糠。
這時陰司判官的眼睛對上了老零頭的!
老零頭渾身的血液凍結在了這一刻。
完了。
老零頭想,他的腦袋也要掛在鐵鏈上,跟一根藤上一串串的葫蘆似的。
早知道,就不過來了。
判官朝老零頭衝來。
老零頭眼看著大塊頭朝他衝來,兩眼一翻暈倒在秋日冰冷的雨水中。
“老零頭,老零頭,快醒醒,快醒醒。”
熟悉的聲音傳來。
是他的老爺。
老零頭感動得人還沒睜眼,熱淚先滾出來了。
“老爺,您也下來了?”
他口齒不清說了一句。
葉沅倒也聽清楚了。
“下什麼下,你趕緊睜眼,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聽聲音是老爺生氣了。
老零頭睜眼,入眼是榕樹寬大的樹冠。
老爺,顧寒衣,小流,元成,還有許多百姓都圍著他。
“我……沒死?”
葉沅聞言便知道昨晚老零頭大約是嚇著了。
她忍住焦灼,耐心道“你還活著,很安全,彆怕。”
老零頭聞言鬆了一大口氣,隨後後怕的情緒湧上心間道“老爺,判官上來了!跟廟裡的判官一樣!我還以為他殺了我呢!”
“你昨晚果然看到了。”
“小的……”
很好。
知道自稱小的了。
看來老零頭已經徹底清醒了。
葉沅道“先彆說,你先回衙門再說。”
“老爺……好,小的聽老爺的。”
老零頭起身朝巷內看了一眼,青磚石縫裡的紅色血液還清晰可見。
也不知昨晚,他殺了多少人。
老零頭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