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嘗完泗水縣的特色美食,趙江河見時間尚早,又提出讓葉冰作為向導帶我們逛逛縣城,既然漢源市一把手開口了,葉冰也不好推辭,隻能欣然答應。
葉冰先是帶著我們來到了一處老街區,說是讓我們感受一把原汁原味的老街風情,我們抵達的時候已是晚上九點多,老街區顯得異常靜謐和安逸。
這讓趙江河感觸頗深,他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從小在太湖邊上的南潯古鎮長大,所以對老街或者古鎮有著特彆的情懷。
望著被歲月自然老化的街區,趙江河不禁唏噓感慨道“大學畢業之後,我就去了北方工作,後來直接把父母接到了身邊,從那時起我就沒怎麼回過老家,仔細一算,怕是有三十多個年頭沒回去過了。”
一聽這話,我趁機問道“趙書記,眼看著就要過年了,你有什麼打算嗎?”
趙江河並未正麵回答,而是悠悠說道“這次來到漢源,我本想把父母也帶在身邊,可我那老父親說年紀大了,想回老家頤養,所以來漢源之前,我把他們送回了老家,這次如果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的話,我應該回老家過年。”
我理解趙江河的不易,在空降漢源這之前,他已經四處為官居無定所,而春節期間往往又是安全事故頻發階段,他作為第一責任人,自然要親自坐鎮,如此一來,他就鮮少有機會跟家人過團圓年。
這時,趙江河突然回頭看著我,反問道“那你呢,有什麼打算?”
趙江河這話瞬間把我給問住了,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我父親死後,其實我早已沒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家,就算老家還有一些叔輩的親人,但那畢竟是隻能算親戚。
這五年來,每一個除夕夜,我都是窩在現在的住處獨自一人度過,每到那個晚上,我都會緊閉門戶,把窗簾拉的嚴嚴實實。
因為我不敢麵對外麵的萬家燈火,彆人的闔家歡樂,對於我而言,那是一種折磨。
趙江河顯然是看出了我的傷感,隻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秦川,一個人總有一天會離開父母獨自生活,隻是你離開的過程太過沉重,也太過殘忍,不過嘛,你作為咱們黔西漢子,我相信你能涅盤重生。”
“趙書記,我會的。”我沉沉一點頭說道。
“要不這次跟我回江南,順帶著讓你領略一下詩詞中的江南風光。”趙江河微微一笑問道。
一聽這話,我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陣暖融,但還是搖了搖頭婉言謝絕道“我就不去添麻煩了,這次春節,我小叔讓我上他家去過。”
其實我小叔壓根就沒有提起過這事,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的除夕,我還是會一個人度過,我之所以要說謊,隻是不想讓趙江河擔心。
從老街出來,葉冰又帶著我們來到了泗水縣最繁華的商業街區,從老街到商業街,仿佛一步跨越了半個世紀,對於葉冰這樣極致的安排,我隻能歸咎於她作為藝術係高材生異於常人的獨特思維。
逛完商業街,已經是晚上十一點,趙江河對葉冰說道“小葉,謝謝你的安排,從老街到商業街,讓我感受到了咱們泗水縣不一樣的文化,有曆史積澱,也有現代潮流,總體來說還是生機勃勃的,實在不好意思,占用你這麼長的時間。”
說著,趙江河向葉冰伸出了手。
葉冰見狀,立刻伸出手,與趙江河握了握,然後微笑著說道“能給趙書記做向導是我的榮幸。”
趙江河微微頷首,隨即對我說道“秦川,時候也不早了,我先回酒店休息,你呢就辛苦一下,把小葉送回家,她一個女孩子隻身一人不安全。”
趙江河的意圖很明顯,就是想給我和葉冰創造獨處的機會,我正要說話,不料葉冰搶先一步道“趙書記,不用麻煩了,我家就在附近,走路也就十幾分鐘。”
趙江河一聽,堅決的擺了擺手說道“那就更要護送,你一個女孩子,大半夜走在路上不安全,就讓秦川送你回去,就這麼定了。”
見趙江河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葉冰也不好再說什麼,抿著嘴瞥了我一眼,臉上表情有些複雜。
這時,正好有一輛出租車經過,趙江河伸手攔下,上車之前,他又向我叮囑了一番,說是讓我務必把葉冰完好無損的護送到家,若是沒有完成任務,就拿我是問。
等趙江河這個調節劑一走,我和葉冰就瞬間冷場,兩人之間的空氣似乎都變得很微妙,為了避免尷尬,我率先打破沉默道“走吧,這天怪冷的,把你送回家之後我也好趕緊回去交差。”
葉冰說道“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可以回去……。”
不等葉冰把話說完,我趕緊打斷道“既然領導發話了,那我就必須把你護送回家,要不然就是失職,乾我們這行的,服從是天職。”
葉冰無奈的笑了笑說道“那走吧。”
說著,葉冰邁步朝前走去,我見狀,立刻跟上,與她並肩前行,在這冰冷的夜,月光籠罩下的清冷街頭,我們誰也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而僵硬的朝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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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尷尬,尤其像此時此刻,我很想找葉冰說說話,可一想到那日在漢源大學散步時的情況,我隻能打消了這個念頭。
穿過兩個街口,來到一個小區的門口,葉冰停下了腳步,我知道已經到了目的地,正打算跟她揮手告彆時,葉冰突然抬頭看著我,問道“你父母都不在了嗎?”
葉冰顯然是聽到了剛才我和趙江河的話,至於她為什麼會突然問我,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或許是處於同情,亦或是是好奇,但我還是沉沉一點頭道“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我父親在五年前也投河自儘了。”
一聽這話,葉冰明顯一怔,一臉歉疚的說道“不好意思,我不該這麼問的。”
我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沒事,我早已習慣了。”
葉冰小心翼翼的又問道“那你還有兄弟姐妹嗎?”
我搖了搖頭,又牽強的笑了笑,然後強裝坦然的說道“目前戶口本上隻有我自己孤家寡人一個,至於以後還會不會有新成員加入我也不知道。”
葉冰想了想後說道“秦川,我相信你將來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謝謝你送我回家。”
“嗯!”我點了點頭,隨即跟葉冰揮手告彆,然後朝來時路走去,沒走幾步,葉冰突然在身後喊道“再見。”
這一次,她沒有說再不見,我也沒有轉身,而是背對著她瀟灑的揮了揮手,見與不見,一切隨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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