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暖梔的侍奉下,古瑟換了衣服,便去見他父親了。
路過庭院,抓了半途忙碌的家丁問了才知道,他父親正在書房。
古瑟的父親古側是書香門第出生,生來喜歡看書,但他的性子,卻似乎沒有半點書生斯文的模樣。
他亦沒有走書生仕途的門道,而是接了其父親,也就是古瑟爺爺的衣缽,習了經商這一塊。
於經商這塊,他父親倒是很有頭腦,於商業界混得風生水起,也因此,他們這一家才過的衣食無憂,乃至不屑於將他這婢子生的孩子都養得‘富裕’。
此時已入幕,春分的夜依然顯得有絲涼意,但各種蛙蟲卻開始喧囂,嘈雜著擾人了。
去往書房的路很安靜,沒有往來的家仆,隻有路邊的燭火照著,明明晃晃間又似昏暗。
古瑟懷著忐忑的心,沉默著來到書房門口,頓步猶豫了許。
他深呼吸了口氣,緩了口壓抑的心情,才緩抬手去輕叩了房門。
“咚咚咚。”
叩門聲在夜色下清晰的響了三下。
仿佛叩在古瑟的心口,讓他的心諱謨而心悸。
壓抑得他似呼吸都不順暢。
他,這是害怕麼?
然,他又是在害怕什麼?
他自己也不清楚。
或許,他本就害怕他父親,亦或許,是他怕自己又做錯了什麼,惹了他不高興……
他,說不清楚,但,他至始至終,都害怕麵對自己的父親。
彆人於自己的父親都是愛戴期望,繞膝歡愉,而他,卻是害怕的膽忌,生怕與之接觸。
這,就是他古瑟的父親!
“進來!”
對方似乎是知道是他一般,冷硬的在屋裡應了聲。
古瑟遲疑了下,才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去,重掩了房門,他才轉過身去。
他看到,自己的父親就坐在書案前,正低頭看著一本文卷,暖色的燭光映在他周身,顯得溫和。
一瞬間,他莫名的覺得,這樣的景象,很溫暖。
但,也不過一瞬間。
他的父親放下了手中的文卷,抬起頭來,一觸到他的目光就陰冷了下去。
眼睛裡,滿眼的厭惡跟冰冷。
古瑟一觸到古側的目光就兀自的低下了頭,站在門口,愣是沒敢上前。
“你還知道回來?臉還要不要?”
剛擱下文卷,古側就冷漠的訓斥了句,起身繞過書案走了書案前。
古瑟沒有作聲,隻是低垂著頭,任由他訓斥。
古側冷著臉,看到古瑟那副軟軟弱弱的德性,他就莫名厭惡來氣。
“上來!——杵在門口做什麼?”
沒好氣的喝了句。
古瑟低垂著頭,瞄了眼自己的父親,輕點了下頭。
“哦。”
他不知道他父親突然間怎麼了,怎就又拿他置氣了。
不知道情況,他也隻得安安順順的受著。
聽著走了過去,在他父親一兩米處規矩的站著。
古側看他擱這麼遠,儘管書房的燭火亮的不少,但他還是覺得有些遠,看不清楚古瑟臉上的表情細節。
於是,他又自己走近了兩步。
將古瑟從上至下,又從下至上的都打量了一遍,才驀然開口。
“你跟我說,前幾天燈節,親吻你的那個人,是誰?是你找的他,還是他找的你?”
雖然古側的話低沉,卻冰冷如斯,質問的話,如出自冰窖。
讓聽到這話的古瑟心裡一驚的同時,一窒,驀然被冰包裹,從腳底涼到了發根。
怎麼這麼巧,天意欲弄人?
被誰看到不好,卻偏偏被自己的父親看到?
古瑟被嚇得倒退了一步,膽忌的抬起頭來,垂著的眸子忌生生的抬起來,望著自己的父親。
愣了那麼兩秒,不由心的搖了搖頭。
愣是不敢承認,或出聲。
被他撞個正著的事,他無力反駁,亦無法否認。
古側陰冷的眸子一沉,又逼近一步。
“什麼意思?是不敢承認,還是想否認?”
古側步步緊逼,凜冽的目光仿佛能殺人般。
古瑟又兀自膽澀的後退了一步,搖頭。
“不,不是父親想象的那樣的!”
如哽在喉嚨裡的話,他終於知道說什麼了。
但這樣的話,估計也無用。
且,他到底是想否認,還是不想否認,他自己一時都無法辯清。
“不是?”
古側冷笑。
“啪!”
他揚起手,一巴掌甩在古瑟的臉上。
這一巴掌幾乎用儘全身力氣。
聲音驀然響徹整個書房,在安靜的書房尤其響亮。
本就虛弱的古瑟,被他甩翻在地,白皙的臉頰瞬間就是五個血紅的指印。
古側冷冷垂眸,注視著趴坐地上一手反應摸著臉頰驚魂未定的古瑟,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