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一旦破曉,便也天亮的快。
坐書案旁的時吟就那樣眼睜睜的盯著初晨的陽光破了地平線,眨眼斜斜的掛了天邊。
天,就那麼的亮了。
當聽雨端來洗漱的東西敲門進來時,看到自家公子的坐姿,嚇得往後跳步,才穩住心神。
落地的窗扇大開,外麵初晨的霧色迷離,他家公子就那樣的坐案前,盯著外麵失神。
等聽到他的動靜,他才機械般的緩緩轉過頭來望著他。
整個人,仿佛靈魂被出竅了般。
“公,公子?你,莫不會是在這裡坐了一晚?”
他大膽猜測,問著,將東西放了架子上,一邊替其公子搓洗著洗臉帛巾。
如此,時吟才回神,驀然深歎了口氣。
聽雨第一次見這樣的自家公子。
他頓了頓,拿著搓好的帛巾走了過來。
“公子這是怎麼了?”
失魂落魄的表情,可真不像他的風格!
時吟沒有回答,隻是瞄了他兩眼,目光落了他遞來的帛巾上,遲疑了許才接過擦臉。
自家公子沒開口說,他也不好多問,便沉默著。
時吟擦臉好後將東西遞了給他,他便默自接過去了臉盆架旁整理著。
安靜了許,又聽得時吟深呼吸歎了口氣。
“為了他,我對自己小皇叔出手了,……為什麼?”
時吟突然就開口,說出的事,讓聽雨嚇得身子一軟,碰了下臉盆架子,架子隨即‘咯’的發出了一聲蹭滑地麵的響聲。
時吟這才靈魂完全回了竅,他望著失態的聽雨,額角掛了滴冷汗。
聽雨僵著動作將手上的帛巾掛上,回身望著無動於衷的時吟。
愣了那麼許。
公,公子啊,那可是你小皇叔,前朝皇太子啊,你也敢……?
換他靈魂出竅了的走了過去,皺著眉,不能理解的盯著自家風雨不動的公子。
“為了古公子?”
他小心翼翼的開口,偏頭盯著他家公子,問的細致。
“嗯。”
時吟心不在焉的‘嗯’了聲。
無措中,他發現自己忘了給自家公子倒漱口水了。
於是又返過去到桌邊倒了杯茶來,遞給他家公子。
“那,公子是……怎麼出手的?”
他不問原因,隻問他家公子事情闖的嚴重不嚴重。
因為他知道,自家公子覺不會貿然行動,肯定是惹了他家公子底線了。
時吟接了他的茶水漱了口後,起身走到窗邊,靠了窗子,望著屋外才開口。
“我將暗器插了他胸口。”
說的平靜無瀾。
聽雨整理動作的手一頓,差點把手上的茶杯給抖掉。
明目張膽的暗殺?還是……?
他竟然無言以對?!
未等聽雨再次提問,時吟靠著窗扇轉過身來,盯著他。
“你說,這是為什麼?我為什麼要為他做到這份上?”
他完全不理解當時自己是怎麼想的,怎就突然衝動了,衝動到他自己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是否著魔了,或,隻是在做夢。
最親不過血親,他,怎就為了一介外人,傷了跟自己有血親關係的人?
聽雨額角掛了滴冷汗,一邊將東西放了盤子裡。
我也想知道啊!
“公子自己不明白嗎?”
他強裝鎮定的問。
時吟輕搖頭。
聽雨看著他家公子迷惘的表情,沉吟了許。
“那公子當時行動時,心裡是怎麼想的?”
時吟思忖著回憶了下。
“當時……隻是看到他被欺負了,就莫名的生氣,一生氣然後就……”
接下來的話,他也不知道如何說了。
心血來潮的衝動了!
“古公子他被欺負了?怎麼……”
怎麼個欺負法?
不知為何,自己隻抓了這個來問。
然而,這話他又問不下去了。
他仿佛無師自通般的懂了。
——隻是簡單的欺負,他家公子不會如此激動衝動,肯定是被那個……
時吟亦瞬間冷然,目光倏地掃來,瞪了他眼。
“這事若傳出去,我拿你祭我血刃。”
冷幽幽的道了句。
突然之間就蹦出來的殺氣。
仿佛那事是他做的一般。
聽雨身子顫了下,毫毛暗自從頭尖抖到腳尖,忌生生的瞄了他眼。
“聽雨明白!”
跟隨這麼久了,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生氣!
要死了,要被給嚇死了。
看自家公子如此生氣,想來,古公子應該是被強迫了無疑。
隻是,自家公子這反應,不應該隻是報恩人的反應啊。
隻為報恩,怎可能反應如此強烈?
莫非……?
可,他小皇叔如此占有欲強霸道,這性子,豈是自家這公子能應對的?
“那現在古公子他……”
他猶豫著問,現在比較擔心的,還是那個古公子。
當真羊入虎口的感覺。
這話一出,時吟驀然又收斂了淩厲,忽的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