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生出了古瑟的房間,去浴房沐浴換了衣裳才出彆苑。
身邊,也沒有若塵跟著,就隻有趕車輦的車夫,坐上車輦,一路朝左去了附近的茶樓。
茶樓三樓雅間,窗扇邊,涼生如常一身勝雪白衣,默然的迎窗而立,目光平靜的望著樓下往來熙攘的人群,麵上平靜得似冷漠。
跟古瑟麵前的,簡直就似不是同一個人。
雅間的門是敞開著的,身邊的桌上,擺著精美的茶具,其中一隻杯子倒了茶,擱在桌邊,沒有動絲毫。
那是小私上茶時順手倒的。
這時,一藍衣身影出現在門口,走到門口時,頓下了腳步,躊躇著未進。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涼生的話忽然響起,驚得門口的人微顫了下,後猶豫著跨了進來,轉身將門給掩上了。
如此,窗口的涼生才緩然轉過身來,無表情的望著門口掩了門,轉過身來卻不前進的朱陽箐。
打量了幾眼。
“你這模樣,可像是我欲要欺負你一般。”
話音淡漠,眼裡亦疏清。
沒了往日的那份親近友誼感。
明明是他做了不該做的事,這弄得,好像是他蓄意欺壓了他一樣。
朱陽箐這才抬眸看了幾眼涼生。
“一早收到你的信,說你要見我,還挺高興的。”
朱陽箐本是很開心,但看到涼生本人,開心間透著心虛,又因涼生生冷的表情,顯了幾絲失望。
——給他寫了那麼多信,他一封都沒回,這次主動寫信給自己,能不開心麼?
可是,現在涼生的表情……
說著走了過來,在桌邊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坐。
他癡戀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涼生,希望他會回應自己。
自從朱陽箐表明心意後,現在他這樣炙熱的目光他自是看的明白。
但涼生他忽視了,與他對視的目光瞥了一旁。
“我見你,為的什麼,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從沒有過的疏清。
朱陽箐看著這樣表情對自己的涼生,難掩失落。
他已經忘記自己要麵對的事情了。
失望的垂下眸子,盯著涼生的衫角上若隱若現的雲案圖紋。
“我們間就一定要如此麼?真的……回不去了麼?”
低低的道,話語裡,竟有著幾分懇求。
說完,才望著涼生的眼眸,祈求著他的回應。
“回不去了!在你表明心意起。”
涼生篤定的接過,讓他毫無多想的意念。
“我們間,不會存在這種感情,是你自己,把我們間的友誼,變成了這樣。”
這話,涼生說的有幾絲感慨。
低沉的聲音,能聽得出來其中的不舍。
是啊,畢竟是十幾年相處的情感。
奈何……被他們彼此給相處得變了味。
這,隻能說是自己的錯吧?!
朱陽箐眸光一豔,驚詫涼生竟表明得如此決然。
頓愣片刻。
他沉深的輕歎了口氣,垂著眸子。
“就連兄弟情……也回不去了嗎?”
這是他最後的一點倔強,一點希望。
“回不去了,在你對小瑟出手時。”
涼生依舊接的肯定。
他頓了下,接著道。
“你明知道小瑟對我的重要性,卻還是選擇對他出了手,我的性子你知道的,不在乎的,隨你怎樣都好,在乎的,誰都碰不得,我本來在乎的東西不多,你卻對我唯一在乎的出了手,這樣,你讓我如何接受你?”
他深歎了口氣,亦滿是心傷。
猶豫了許。
“這筆帳,你要如何算?”
最終說出了約他來的目的。
他涼生在乎的東西少有,但在乎的東西絕不允許任何人去碰。
而明知他這樣性子的朱陽箐,他卻觸了他的忌諱,他是有原則的人,不是誰都可以打破。
包括……他這十年情義的朋友。
特彆是他這了解他的人,明知而故犯。
他實在容忍不了。
——刺殺小瑟,還做的如此絕對,至毒竟都用上了。
這樣的事,若他忍了,就會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
如此,他的小瑟又如何能躲得過?
小瑟如今這般模樣,若非他嫉妒心起,他又何故這般,還學會去熏酒了……
聞言,朱陽箐自嘲的輕笑了聲。
“嗬,終究那話是對的,‘長情的,怎比得過半路殺出來的’?”
像是自言自語,滿是自嘲。
他長而沉深的歎了口氣。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終究是天不儘人意,人心難酬!……罷了,茫茫人世滄桑,總要因果輪回的。”
這話一出,雅間氣氛驀然沉寂,氣氛壓抑。
對於那句‘長情的’,涼生聽得彆扭,卻不作聲。
他的意思如何,那是他,卻與他無關,總之,他沒想法。
朱陽箐悵然失意的目光抬起來,無瀾的望著涼生。
“你要的答案我會給你的!……請幫忙帶個話,我欲與小瑟一敘,當道個歉,還請……殿下傳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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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陽箐話音平靜,但那句‘殿下’已然表了他的失望徹底,幾乎決然。
聽著,就觸痛了他們彼此的心。
但,都相對無言。
涼生沉默的望了他許,沒有搭話。
沉寂半許。
他亦輕歎了口氣,走到桌邊坐了下來,拾壺自然的翻杯倒茶,後放了一旁的桌邊。
他自己則拾了那小二倒的擱了良久的茶來喝。
啜了口放下杯子才道。
“話我就不帶了,要如何與他見麵,你自己去辦,但,你最好不要碰他。”
淡然的話平靜,最後那句,提了音調。
朱陽箐看涼生有心邀自己坐下的意思,心裡閃過一絲開心。
然,亦難掩心裡痛的失落。
他沉默的在涼生給他倒的茶杯前坐了下來。
稍沉默了許。
忽勾起嘴角輕笑了下,手放了桌上無心的拿捏著茶杯。
“你不去邊境戰場嗎?——殿下覺得,能要挾我?……你遠在邊境戰場,離這裡這麼遠,若我想,你又能做什麼?”
“殿下應該了解,我不會是那種受要挾的人,所以,如果有需要,殿下隻管直接開口,並不需要要挾。”
朱陽箐突然話鋒一轉,連性子都變了。
剛才那副悵然若失,幾欲頹廢心傷的模樣,不見絲毫。
這會兒,又回到正常的優雅的神態了,隻是,都丟了他們間的情義。
左右一個殿下喚著,卻沒有半絲於殿下麵前的規矩儀禮。
聞言,涼生目光微沉,打量了兩眼驀然驟變的朱陽箐。
片刻。
“有你在,我不放心。”
他亦直白,省得他又想法針對古瑟。
故頓了下,接上他後麵的話,說的悠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