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大雪來的很早,不過剛立冬幾日,就飄了場浩大的白雪,且連著飄了幾日。
那如棉花般的雪花,在早日飄了許,稍停了會,夜幕又開始飄,眼看著那雪,積了一層又一層,晃個神的光景,地上便是厚厚的一層,世間如被聖潔洗滌般,潔白無瑕。
就那麼斷斷續續間,一日一夜的飄撒,地上的積雪便能沒到小腿位置。
古瑟坐在書房的桌案邊,身上裹了件羽毛大氅,正襟危坐,雙肘下壓了本書籍,他卻沒有看,而是盯著擺書上的一耳墜子冥思發愣。
蝴蝶為形,法翠色的墜帶,很是彆致。
——這東西擱他身上很久了,也不知道是誰給自己的,雖然不記得是誰給的,但他又莫名的喜歡,還似不舍般。
因為喜歡,平日便就掛了自己的左耳垂上,當了飾物。
盯了許,修長白皙的手指落了耳墜子上,兩個手指捏了起來,打量的目光盯著它在半空打著轉兒。
“……若塵,你說,這東西誰給我的?我怎麼感覺熟悉,卻就是想不起來是誰的。”
若塵端了早點過來剛把一碟子小籠包子擱他麵前,他便抬眸盯著他問。
若塵瞄了眼,把剩下的點心擺上。
“不清楚,你私下的事,我怎麼知道。”
其若塵清楚,隻是,他不想說。
對於失憶的古瑟來說,以前的事,知道的越少,便於他越好。
古瑟瞪了他眼,手上的耳墜子隨手掐掛了自己的左耳垂上。
“不想說便不想說,扯這麼多理由!”
鄙夷不屑的道了句,拿了個包子便咬了口,端了若塵剛盛好的稀飯放了自己麵前,一邊攪著,稍撥涼後喝了口。
若塵將盛稀飯的勺子放下,盯著無拘的他。
“古公子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吃了早餐,你便去吧。”
說完,他便轉身去了桌邊坐著,單手支頭,等著他。
“這麼大的雪,還需要去嗎?”
古瑟一邊吃著,一邊道,有著不想去的意思。
數月前,自己睡一覺醒來,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剛醒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自己此時麵前的這個叫若塵的,他跟自己說他叫若塵,算是自己的侍衛,聽從他家公子專門保護他的。
問他家公子是誰,他也不說,問他自己怎麼失憶的,他也不說。
再後來,就是現在這個在彆苑門口等著他去店鋪管理的哥哥,說叫古玟。
此後,在他麵前晃悠,待自己親近關係好的,也就這兩人。
而自己住的這彆苑,聽說還是若塵他家公子的。
那麼問題來了。
——他跟他家公子,又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會住在他家公子的彆苑,而自己為什麼不是跟他哥古玟一樣住古家?
然,古玟跟自己說,自己是古家私生子,去不得古宅,去了,也定會被欺辱,與其這樣,還不如住這裡的好……
一套套的,他們都說的跟個真的似的。
雖不是很信,但他覺得,自己現在這樣挺好的,每天去他‘哥’古玟鋪子管管館子,理理賬目,收著定有的月利,無人煩惱打擾,還有這座木訥的冰山照料起居,日子倒是算挺不錯的。
至此,他們怎樣忽悠自己,都無所謂了。
至少,雖之初的記憶忽悠,待他,他們是確實實在的真心的。
“去不去是你的事,又沒人管你。”
若塵一臉冰霜,回答的波濤無瀾。
古瑟又塞了個包子於口中,嚼了幾下就囫圇吞下了,咕咚咕咚將稀飯灌下,才滿足的起了身,拍了拍手,攏了下自己的披肩,從桌案轉了出來。
“我還是去吧,不然我哥定會扣我月利。”
他來到若塵麵前,朝他挑了下眉。
“你幫我去暖個手爐,可好?”
使喚起若塵來,他可是毫不客氣的。
若塵瞄了他眼,臉上露了幾抹無奈無語來。
他輕歎息了聲,站起身來,看著自己麵前微笑無害望著自己的古瑟,視著他的身高,愣了下。
不過數月,這屁孩兒什麼時候竟然長得比他還要高了半塊豆腐了?
這個子,目測跟他家公子比,應該也差不了多少吧?
“外麵太冷了,我受不了。”
看若塵還愣著,古瑟嘟了下嘴,裝可憐的補充。
若塵鄙夷的瞥了他眼,即目光瞥了眼屋外。
古瑟著他的視線望去,發現門口立著個家侍,端的盤子裡,正是手爐。
“嗬,你還真是貼心,謝了!”
古瑟開心的輕笑了聲,去取了手爐便出了屋子,拿上手爐,走到梯口,戴了披肩的帽子,頂著不大的飄雪朝外院走去。
跟到門口的若塵看著如此天真無邪開朗的古瑟,表麵無奈,心裡卻是舒心的。
——這樣子的性子,才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
看著快隱沒在院口的古瑟,若塵拿了家侍遞來的傘快步跟了上去。
彆苑大門口。
稀疏的飄雪中,兩少年默然而立,其中一人,舉著油紙傘,替另外一位白衣公子撐著傘,同那溫雅少年一起,目光盯著彆苑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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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還候著一車輦。
“哥!”
古瑟剛到門口,便喚了風雪中傘下的如玉公子——古玟。
古玟一見到古瑟,嘴角便掛了溫柔笑意,眼眸瀲灩,泛著不甚寵溺。
“怎麼傘也不撐?”
連責備的話語都是寵溺的。
古瑟一下晃跳到了古玟的傘下,將古玟身邊的於君擠開,手則不動聲色搶了傘,替他們彼此撐著。
“因為知道哥會帶。”
滿臉的趣味笑意,調皮的調子,毫不忌諱。
也就是他寵著,他才如此天真肆意,無邪爛漫。
古玟盯著這樣的古瑟,心裡滿是欣慰安心。
他笑著斜了眼沒個正形的古瑟,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頭。
“調皮!”
他倆兄弟不甚親近膩歪,被擠開到旁邊的於君則不樂意了,很是嫌棄的目光,鄙夷的斜瞪著古瑟,像是看瘟神的表情。
“沒規沒矩!”
不甚嫌棄的嘀咕了句。
“你家公子願意寵著,你管這麼多?”
他話音未落,撐著傘走來的若塵即搭了話。
尋常老是訓古瑟沒規沒矩,但他人訓斥他,他倒是不願意了。
即……這倆,就這樣變成了冤家,隻要遇上,總免不了的懟。
於君隻瞪了眼若塵,嫌棄的往旁邊走開了點距離。
聞言,古瑟詫異的看了眼護主的若塵,望著他哥挑了下眉梢,看著若塵笑道。
“嗬,自己家的還是自家的,會護主!”
得意的話,說得……有些難入若塵的耳。
然後……,懟於君的若塵又鄙夷的瞪了眼古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