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吟攬著古瑟就那樣盯著他熟睡的容顏出神,直到臨近傍晚,古瑟才悠悠轉醒。
然,古瑟醒時,時吟一身整裝,互手立在微打開的窗子邊,視線正落在下麵偶爾人影往來的街上。
感知回頭。
兩人幾乎是同時目光投向對方。
遙遙相視。
片刻。
古瑟驀然輕籲了口氣,望著窗邊的時吟尷尬的勾起絲嘴角,笑笑道。
“抱歉,失態了!”
明明說自己請客,結果隻管把自己給灌醉了。
古瑟若無其事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坐了床上,確實有著幾絲歉意。
時吟望著他神色正常,沒有之初的失意絕望,或失魂落魄的憂鬱之色。
仿佛,那心裡的傷口,在這一場酒醉後就愈合了。
時吟微有些愣怔,望著他遲疑了許,才走上去。
“咳咳……”
驟然,因為傷勢,古瑟握拳抵唇突然咳嗽了幾聲。
時吟沉眸看了眼,路過桌邊時,倒了杯茶,走到床前,遞了上去。
“明知道有傷,還醉酒。”
嘴上埋怨兩句,行為卻一直寵著讓他任性,覺得他開心就好。
古瑟隱了咳嗽,接過時吟手上的茶,喝了,茶杯順手放了旁邊的案上,一邊下床穿鞋,一邊無謂好笑的道。
“嗬,不也沒死麼?”
時吟一直望著他動作,似有些失神,看到他直起身,他才反應過來似的去衣架邊取了大氅過來披了他身上。
古瑟自然的接過大氅帶子係著,麵帶微笑望著不接自己話的時吟。
“凡事有注定,或說注定我古瑟命該絕,那早就沒了,哪能還在這裡聽你說?”
聽你嘮叨,其古瑟想這麼說的。
他倒是說的無所謂,時吟聽著他的話,心卻疼了。
時吟站在邊上,視線落在他的眼睛上,無瀾的眼底,憂鬱心疼的漣漪早已波濤洶湧。
他失神木訥的看著他說的話悠閒無謂,口裡呼吐著白色氣息,口鼻因寒凍而顯殷紅,瘦弱尤憐的如那被霜雪摧殘的嬌蓮。
看得他心底不甚激蕩疼惜,忍不住將大氅的帽子給帶了他頭上。
“外冷,戴上吧。”
古瑟因為他驀然貼心的動作一僵,遲疑的抬頭望著他,木訥了許,似突然回神,自己拉了拉帽子的邊緣。
“謝謝!”
裹著大氅,丟下這話,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時吟微頓,不解他突然僵木的神情動作,思忖片刻才跟上去。
剛才,他臉頰是突然有紅暈吧?
時吟不確定,但他現在很是明白,古瑟他,因為自己溫和貼心的動作,內心有觸動。
——
睡一覺醒來,古瑟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自己出了客棧直接回到了時吟買的府邸,跟回自己家一樣。
這樣的古瑟時吟看不明白,隻是一直默默的跟著他,在身旁默默的守護。
回到府邸,古瑟直接回了自己房間,繼續接著睡。
走到自己房間,他徑直就朝床榻走,解了大氅脫了外套又縮進了被窩,還喃喃自語的感慨了句。
“喔,還是自己的狗窩舒服!”
時吟跟著他走到門口,沒有進去,靠了門楣上,就看著他自我隨意的尋常,像個孩子。
他就那樣默默的看著,也不接話,也不走。
而古瑟,門也沒打算關,從自己進去,他就敞開著門,任時吟靠在門口。
古瑟感慨了句後,從被窩裡伸出頭來望著門口的時吟。
“你站門口不冷嗎?”
帶笑的表情,跟個不因世事的紈絝小公子似的。
時吟微有一愣,剛才還心疼的心,驟然一觸,莫名緩和了許。
“如果不介意,要不來擠一擠?還有,晚飯能讓你家下人端來這裡麼?”
未等時吟回應,古瑟又繼續自己的話。
實打實的任性紈絝富家子弟。
時吟因此落在他麵上的目光稍沉,打量了許。
後眉梢一挑,若無的勾了絲嘴角。
“我以為你不打算吃晚飯了呢。”
懟的話,任是寵溺。
平靜的說著,細看了眼古瑟,然後轉身就走了,轉身時,嘴角的弧度揚得實在。
心裡,亦是極暖。
時吟剛才的笑意不明顯,但古瑟卻確實看到他笑了。
他因此愣怔,還沒反應過來,這人莫名轉身就走了。
——
他的笑……是真的、非一般的極好看!
果然,他沒猜想錯。
不過一會兒,時吟便又回來了,想來,隻是去照古瑟的話安排晚飯的事了吧。
古瑟見他極快的動作亦是愣怔。
更讓他震驚的是,這人還真就跟他擠了一張床上等著吃晚飯。
古瑟“……”
他入榻時,燃了屋裡的幾根蠟燭,暖暖的光線將屋子照得感覺溫暖。
就像他躺自己身邊一樣,很是溫暖。
兩人都是平躺,視線落在幔頂,因尷尬發呆。
至於心底平靜,那就難說了。
屋外,月隱於雲層,又於雲層浮於天空,撒下清暉,在人間落下霜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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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安靜許久。
“今日聽你說……‘帝王之爭,成王敗寇’,你,想繼承皇位?”
古瑟突然開了口,說完才扭頭望著同樣姿勢躺自己身邊的時吟。
他記得,在古家跟他父親對峙時,說的那話,可是對皇位有著欲望的意思?
時吟聞著很沉默,扭頭目光落在古瑟麵上平靜,卻驟然有幾分複雜。
良久。
他深吸了口氣,撇開目光,望了窗口天上的霜月,頓了許,略鼓勇氣安靜道。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才是……心上人!”
‘心上人’——時吟這話,真的是望著自己擱了心裡很久的心上人說的。
隻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聽了,會如何回應他。
會不會因此,再也不理他,討厭他,甚至,會覺得他也很惡心。
或……也會回應他。
可是,不管結局如何,他都想好好跟他說,跟他表達。
因為,再藏著收著不表示,他怕……
總之,自己不說,他又如何能進入自己的生活,投入他懷中呢?他又有何理由跟資格與他曖昧不清,及過分護他?
他不說,他們間永遠也得不到真正的結果!
且,所謂帝位,又豈敵眼前人來的溫暖重要?
“……小瑟,我從小在舔血的環境裡長大,沒有人告訴我感情是什麼,但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不用教的,……雖不用教,可沒有人會告訴你怎麼去爭取這份喜歡……”
“所以,我才把你弄丟了那麼久,讓你一個人受苦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