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榮寵太過,幾乎是一飛衝天,而得了消息的瞬間,薑翎月甚至想不起來高興。
八品寶林連跳幾階升為五品,雖然也叫人側目,但區區五品在後宮實在不算什麼。
婕妤就不同了,這是正經的一宮主位。
若昨日的她是正三品的婕妤,那麼在韶光宮,她就用不著站在烈日下久等,更不需要對著惠妃下跪行禮。
祁君逸的後宮,三品以上的妃嬪一共也就五人,除了三妃外,僅有孫貴嬪和陳淑儀兩個。
都是東宮時就伺候的老人。
她才入宮多久?
僅僅因為昨日自己給惠妃行了跪禮,所以那人便給她提了位份?
前世的她這會兒還是個才人呢,入宮兩年,才因為小產之故被封為婕妤,可就算是這樣,都已經是後宮獨一份的恩寵,惹來無數構陷。
往事曆曆在目,一時之間,薑翎月都不知道祁君逸出於愧疚的彌補,對自己究竟是福是禍了。
其他的陷害她都能躲過,隻有體內的毒,一直到她死,都沒有查出幕後黑手是誰。
也或許是,帝王不想告訴她。
因為對她下手的那個人,是被他偏袒的。
對此,薑翎月早有自知。
應該說,在薑翎馨入宮後,她就從帝王無數次的破例偏愛中逐漸清醒了。
她在帝王心裡根本沒有自己所以為的那麼重要,更算不上特殊。
其實薑翎馨入宮為妃這件事,就像是特意瞞著她一樣,薑翎月是所有後妃中最後一個知道的。
當時的她身體虛弱,又不掌宮權,隻知道宮裡又多了一位寵妃,對方身子似乎也不太好,太醫署裡原本圍著她打轉的太醫們來的不再勤快,就連祁君逸專門張貼皇榜尋來給她解毒的神醫,也時常不見人影。
直到某日,天氣難得一見的好,好到薑翎月起了興致去禦花園賞景。
在梅園中,她聽見兩個宮娥的對話才知道,原來那位新屆寵妃是她的親妹妹。
入宮起就是正三品的位份,獨居啟祥宮的待遇,偏偏身體也是個柔弱的,帝王不知賞了多少珍稀藥材入她的宮殿。
至於那位為她請來的神醫自然也需要分心去照看這位新屆寵妃了。
薑氏姐妹寵冠後宮,身體又都是弱柳扶風,那兩名宮娥掩著唇低聲接耳,嬉笑道陛下許是就喜歡柔弱的女子,滿宮的娘娘們便也爭先恐後的扮演起了弱柳扶風之態。
古有楚王好細腰,後宮多餓死,今有……
後來的話,薑翎月沒有聽下去。
她如失了魂般渾渾噩噩回了宮。
當時的她還不知自己受到的優待皆來自於眼角的那粒紅痣,被繁花錦簇的寵愛迷了心,氣性也被養的有些大,總覺得自己是不同的,竟然對帝王生了怨懟,問他為何要納自己妹妹。
他是什麼反應?
大概從來沒有人敢對他用這樣堪稱質問的語氣說過話,薑翎月還記得,當時的皇帝麵如寒冰,難得失了素日溫潤好脾氣的姿態。
他垂下的眸子裡滿是冷意,好似在看一個不知規矩的孩童,用一種似嘲非嘲的語氣道“你們姐妹雖非同母,不過模樣倒是頗有幾分相似,朕看見她就好似看見幾年前的你。”
或許是見到她霎那間慘白的臉,剩下的話他沒繼續說下去,但薑翎月自己領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