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遠,方才偏頭道,“你說,她這是何意?”
腹中懷有龍子,不好好待在頤香宮穩胎,聽這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要頻繁來她這兒走動,那態度已經近乎於殷切了。
身後的錢嬤嬤上前一步,謹慎道“趙美人如今的位份,是不夠資格養自己孩子的,她又不得陛下看重……依奴婢看,她許是想為自己的孩子找一個有寵的養母。”
有寵?
薑翎月眉梢微挑,暗道至少年內,後宮是不會有比她更得寵的女人了。
以她如今的位份,也夠資格撫養其他妃嬪的子嗣。
錢嬤嬤說完便小心觀她神情,見她並無反感心頭一跳,低聲問“娘娘有意?”
薑翎月笑而不語。
錢嬤嬤道“娘娘容奴婢再多說一句。”
“你說,”薑翎月回身,由錦書扶著緩緩坐下,笑道“嬤嬤無需拘束,本宮既然留你在身邊伺候,便是當你是自己人,平時本宮若有考慮不周之處,也盼著你提點一二。”
錢嬤嬤連道不敢,麵色倒是鬆快了些,誠心勸道“娘娘正值妙齡,又如此盛寵,早晚會有自己的孩子,實在不需急於一時。”
字字句句,言辭懇切。
薑翎月輕輕頷首,“嬤嬤說的有理。”
確實。
在旁人看來,以她的受寵程度,未來前程簡直不可限量,膝下的長子在後宮必然是數一數二的尊貴,真要是養了彆人的孩子,他日自己的親子怎麼辦。
要知道她如今才十七歲,又不是二十七還膝下無子,何須如此著急。
尤其是皇帝也還年輕,膝下連一個皇子都無,現在想著奪嫡之爭未免太過遙遠。
可錢嬤嬤不知道,她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彆說祁君逸還在給她用刖麝,就算以後他心生憐憫,改了主意願意讓她生,她也不生了。
她怕疼,一次小產的疼足夠讓她刻骨銘心,前世經曆過是她傻,今生決計不會再讓自己再嘗。
錢嬤嬤還當她打消了這個念頭,心頭微鬆,又想起先前的事,笑道“淑妃娘娘今兒去廣安殿尋陛下去了,當是指著陛下給她做主呢。”
她將所得的消息儘數稟告,笑道,“陛下待您真是不一般。”
薑翎月靜靜聽完,麵上卻不見喜色,反倒眉頭微蹙。
她都做好了被冷上一段時間的準備,沒成想……
不應該啊。
淑妃有協理六宮之權,而她不過是個根基不穩的新人,才得寵幾日就敢跟對方打擂台,那人不幫著淑妃敲打她一二,竟然還……
去廣安殿一遭,是淑妃自取其辱,皇帝都沒給她留臉麵,又怎能服眾,更彆提掌管六宮了。
薑翎月心頭有些複雜。
她是不是低估了那人對自己的愧疚。
明明前世最開始那兩年,他從來都是坐視旁觀後宮的一切。
她位卑言淺時被刁難,被責罰,被問責,他未曾過問一句。
還是說她死的太慘,又死在了他最猝不及防的時候,所以一切重來,他想要努力補償?
這個問題注定沒有答案,畢竟她也不能直咧咧的去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