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美人乃名門貴女,所跳的舞也不同於舞姬們的勾魂魅惑,她一身大紅色舞裙,玉指不斷翻飛,纖手微微揚起,寬大的袖口隨之滑下,露出兩條白嫩的藕臂。
勝雪的肌膚,讓右臂內側那一粒守宮砂更顯鮮豔。
腰肢款款擺動,舞步輕盈,當真是光彩奪目。
幾個旋轉間,裙裾飛揚,少女婀娜的身段展現的淋漓儘致。
祁君逸進來見到的就是這幕,他神情微頓,不過一眼便移開視線,緩緩抬眸望向上首歪坐著的姑娘。
緊跟在後的劉榕暗自道了聲不妙,微躬著的身子,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半步。
祁君逸來寧安宮是不讓守門的內監通報的,故而皇帝人都來了,殿內的諸妃還一無所知,都在認真觀賞大殿中央魏美人的舞姿。
而薑翎月更是一手托著腮,懶洋洋的歪靠在軟枕上看著底下舞姿輕盈,柔媚可人的魏美人,她身旁站了兩個宮婢,一個正給她打扇,另外一個給她捏腿,麵前還蹲著一個在為她剝葡萄。
真是一派悠然,好不愜意,在廣安殿埋頭批折子的皇帝大概都沒她暢快。
察覺有人注視自己時,薑翎月才咽下晶瑩的葡萄果肉,不經意間抬眼望去,麵色頓時一變。
“陛下來了,”她坐直了身子站了起來,邁著小碎步下台階迎上去,笑道,“臣妾無狀,未能及時親迎,望陛下恕罪。”
她一連串動作下來,底下眾妃嬪這才看見皇帝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到了。
很快,殿內的歌舞俱停,眾妃齊齊拜倒在地,“臣妾參見陛下。”
時下盛世太平,風氣也開放的很,女子們夏季衣裙極為輕薄,齊胸襦裙隨著拜倒的姿勢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片片雪膩的白。
薑翎月不經意間瞥了一眼,都忍不住讚了聲美不勝收,暗道這些姑娘果真有上進心,堅決不放過任何一個出頭的機會。
可惜媚眼仿佛拋給瞎子看,年輕帝王連眼都沒垂,便徑直朝著最上方她方才的位置落座。
被落在後麵的薑翎月心頭微跳。
這些日子以來,隻要她行禮,他都是伸手扶住,而後拉著她坐下的。
……這是不高興了?
滿殿盼著他臨幸的鮮嫩美人,都是花骨朵般的年紀,就連空氣都被她們身上的脂粉味熏染的香風習習。
她看著都覺得心情舒暢,他竟然還不高興了?
心下思緒湧動,麵上卻絲毫不顯,薑翎月自顧自的在另外一邊的主位坐下。
宮婢小心奉上熱茶,又恭敬退下。
祁君逸掀開茶盞的蓋子,漫不經心的輕輕刮動,任底下跪了一地的美人,沒有要叫人起來的意思。
寂靜的殿內,隻有他茶蓋輕刮杯沿的聲音。
也就晾了這麼幾息的功夫,好幾位妃嬪已經緊張的麵頰酡紅,身子微顫,有些脊背都被汗濕。
“陛下…”薑翎月坐不住了。
祁君逸嗯了聲,抬眸望向她,“怎麼?”
他麵上神情平靜,眸光更是波瀾不驚,就仿佛完全沒有故意為難人的樣子。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薑翎月頓了下,旋即偏頭湊近些,小聲道“您便是不高興,也先叫人起來了,趙妹妹身懷皇嗣,還在地下跪著呢。”
趙美人如今才兩個多月的身孕,胎位還沒坐穩,本就是最容易出事的時候。
薑翎月自己就曾因為久跪而小產,那時的她甚至還沒有發現自己有孕,孩子就棄她而去。
在她眼裡,久跪對有孕之人來說,幾乎等同於墮胎藥。
而趙美人日日往她宮殿來,一心想將自己腹中孩子給她養,多少有幾分香火情,況且這是在她的地盤,真要出了什麼事,雖然讓她們跪著的是皇帝,但她這個一宮之主沒有提醒,也是逃不了乾係的。
她自詡考慮的周周到到,而祁君逸那邊聞言倒是垂眸看了眼底下跪著的趙美人,卻半點沒有多在意的模樣,隻淡淡道,“愛妃當真是賢惠。”
薑翎月莫名感覺他語氣不對,總覺得隱隱帶著幾分譏誚。
好在說完,他終於開口道了聲免禮。
“謝陛下。”眾妃大鬆口氣,齊齊謝恩起身。
這時,大殿中央單獨站著的魏美人就顯得格外紮眼了。
她一襲鮮紅色舞裙盈盈而立,絲帶勾勒出纖細腰肢,舞裙領口本就有些低,偏偏她為以示恭敬還有意傾了半邊肩膀,這就更顯身段曼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