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打開,寒風呼嘯而入,王少甫頭也不回的走了。
滿院的奴仆噤若寒蟬。
謝安寧怔怔而立,良久,眼中有熱淚落下。
進門的佩蓉看了個正著,心頭頓時一酸,麵露心疼之色。
“姑娘受委屈了…”憶及自家姑娘這段時日受到的磋磨,她神情憤憤,“若是老爺夫人尚在,豈能容王家人如此欺你!”
她家姑娘是將軍府的掌上明珠,是昔年京城最驕傲肆意的貴女。
謝老將軍一身戎馬,傷了身子隻得一女,本要留家招婿的,是姑爺再三登門求娶,許諾若能聘得謝氏明珠為婦,必珍之重之,此生不納二色。
而現在呢?
以無子為由納妾,倒也說得過去。
隻是,王老夫人屢屢拿長媳立規矩,當著奴仆的麵,幾次三番下臉子,誰家有這樣的做派?
還有姑爺……怒極摔門而去,叫珍之重之?
這是欺將軍府後繼無人,她家姑娘沒有兄弟出頭!
出嫁十幾載,再次聽見生疏的稱呼,謝安寧眼神有幾分惘然之色。
“佩蓉…你說,”她喃喃低語,“我當年,是不是錯了。”
她該留在謝家,聽爹娘的話,在爹爹手下的幾位副將中,選一個為婿,繼續光耀謝家門楣。
而不是嫌武夫粗俗,一門心思喜歡世家出身,文質彬彬,生得一副好容貌,溫柔體貼的王少甫。
…………
寧安宮,正殿。
王婉落水的事徹底查探清楚。
姚家上門賠罪,王家也已經欣然接受。
圓滿完成任務的錢嬤嬤,這會兒站在大殿躬身複命。
將這幾日在王家的所見所聞,事無巨細,一一道來。
她說的細致,薑翎月也聽的認真,沒有打斷,隻是眉頭越皺越緊。
等錢嬤嬤說完,她撂下手中茶盞,道;“當著奴仆的麵,王老夫人如此訓斥長媳,王少甫是做什麼吃的,就任由自己妻子沒臉?”
“當時王大人尚未回府,”錢嬤嬤說了句公道話;“在王大人麵前,王老夫人倒是收斂了些許。”
聞言,薑翎月麵色依舊不曾好轉。
她沒想到,昔年的恩愛夫妻,竟然也會走到相看兩厭的結局。
無子、納妾。
婆母的苛責,夫君的變心,都足以讓一個後宅婦人痛不欲生。
可以料見,謝姨此刻得有多不開懷。
前世,她唯一的獨女還出了事。
連番的打擊,讓出身將門,心智堅毅的謝姨,拋下離了心的夫君,隨女兒一同去了。
隻是代入想了想,薑翎月便覺心口微梗。
前世的謝姨,太苦了。
對比之下,經曆喪妻喪女後,性情大變的王少甫受的那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薑翎月思忖幾息,道“婉娘有意退婚,謝姨也讚成,但王家不許,是這麼個意思嗎?”
“不錯,”錢嬤嬤恭身作答,“姚家賠罪態度誠懇,且有言在先,姚大公子三十過後,才容許庶子出身,王家欣然應允。”
此事站在王家的立場,也不算錯。
以謝姨在王家的話語權,想要左右女兒的婚事,可以說毫無勝算。
如果是這樣,婉娘豈不是就算不願意,也要嫁入姚家?
薑翎月當然是站在謝安寧這邊的。
她麵色難看道“你回宮,謝姨可有讓你帶話給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