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看著木牌上的兩句詩,大概就能能想到當年師傅來到藏劍峰時的模樣。
紅顏相伴,瀟灑不羈。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這得是有多麼得風流意氣,才能留下這樣的字。
偏偏與他相伴的兩個女子,一個留下“一花隻為一樹開”赤裸裸的歡喜之語,也是隻有江湖子女才能有的豪氣了,而另一個則是稍委婉些,但也是表達出了“且共從容”,其中“共”一字就也能看出女子對少年的歡喜。
“那兩個姑娘的美貌,美若天仙,可真的是我生平僅見,嘖嘖嘖。”
中年男人讚歎道。
一邊的扶幽不服氣了,抱胸仰頭“還能有本姑娘漂亮嘛!”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眼扶幽,不屑得揮了揮手,撇嘴道“去去去,小丫頭片子,就你這樣的,在南朝律法裡都算是犯法知道嘛?”
扶幽一張小嘴頓時翹了起來,生氣的樣子甚是可愛。
清明又是看了一會,這木牌之上的留字可謂是五花八門,有李程這般風流意氣的,也有留下“這江湖也就娘們還行”這等粗俗之言的。
更有留下“掌櫃是個王八蛋”這等謾罵中年男子的,在這木牌周圍更是一大片的木牌,上麵刻著“是啊”“讚同”等等。
也不知道留下這樣木牌的人,有沒有買到酒。
中年男人遞了兩個空無一字的木牌過來,突然沒頭沒尾得對扶幽說道“小丫頭,你也留下一句,這麼多年,也該留下一句了。”
扶幽深深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沒有說話,接過木牌蹲在一邊篆刻起來。
清明接過木牌,看過如此多前輩的留字,心中也是頗有感觸,加之在慈寧村的遭遇也讓他心中鬱結,一直有不吐不快的想法。
隻是真的拿起小刀的時候,清明隻覺得腦中一片混沌,腹中無點墨的缺點就暴露出來了,他根本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文字為所經曆過的事情做一個總結。
最後隻能歪歪扭扭刻下八個字“江湖路遠,但行好事”
中年男人接過木牌打量了一眼,又是瞥了一眼清明,評價道“比那些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少年強些。”
清明羞赧一笑。
中年男人又道“不過胸中沒半點意氣,你這人無甚意思。”
清明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
這時扶幽也是將木牌遞了過來,中年男人看了一眼,默默將之收進了袖子裡。
清明將頭湊了過去,想要看看寫了什麼,卻馬上被扶幽按住了頭。
“不行不行!你不能看!”
等清明好不容易掙脫開來,那木牌早就不知道被掌櫃的掛在了什麼地方,茫茫木牌之中,也找不到了。
掌櫃的從身後拿出了一小壇酒遞給了清明。
“這是我年少時釀的酒,當時釀酒技藝不如現在,算是我所釀酒中的差等酒,但卻是一等一的烈酒,我叫它“拏雲誌”,反正你這小子也品不來酒,賣你好酒也是浪費了,這壇就送你了吧。”
清明接過酒壇,打開一聞,猛烈的酒氣直衝鼻腔,隻覺得腦子都開始暈乎乎的。
光是揮散出來的酒氣就有這樣的效果,確實是天下一等一的烈酒了。
“讓我聞聞!讓我聞聞!”
扶幽也是湊上來聞了一下。
“啊……”
隻來得及叫喚了一聲,扶幽身體都開始搖晃了起來,最後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
滑稽的樣子惹得清明和中年男子大笑不已。
清明將壇中酒倒進了酒葫蘆裡,還剩下不少,就寄存在酒肆裡,在藏劍峰上還得待上些許日子,等到下山之時再來取走。
與掌櫃道謝之後拜彆,清明和扶幽兩人便是又朝著村子裡麵走去。
中年男人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將那壇“拏雲誌”倒了一碗小酌了一口,悠悠道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儘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終究還是年紀大了,當下少年和曾經少年不一樣咯。”
掌櫃一口飲儘碗中酒,嘶哈了一聲皺著眉頭道“這麼烈的酒,應該不會喝死人吧?”
……
清明與扶幽一路在村子裡閒逛,才發現這村子雖小,卻是五臟俱全,幾乎什麼東西都有,隻是村子裡的人脾氣都有些古怪,東西賣得貴不說,看的不順眼的還不賣。
兩人在村子裡走走停停,一直逛到日落西山,最後來到了一玉石鋪子裡歇腳。
此時縱然是清明這樣達到江湖二流高手的體格都已經有些疲倦了,可扶幽卻還是精神百倍,蹦蹦跳跳的,讓人稱奇。
玉石鋪子的掌櫃是一個婦女打扮,身材有些發福,臉上未施粉黛,一直帶著笑意,讓人倍感親切,頗有幾分慈祥長輩的味道,這在藏劍峰上可是碰到的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