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忍氣吞聲,那是因為他愛得深沉。
我們年輕的時候總要愛上一些東西的,不論是財色權勢還是智慧靈鏡,人年輕的時候總要追求一些東西,他(她)的追求總會造就他(她)的寬容。我記得以前看我姑年輕時候的一張照片,背麵寫著這樣的話有人燈紅酒綠,有人古佛青燈,有人蓑衣駿馬,有人靜夜潛行——好詩啊是不是?她年輕的時候也要追求一些東西的,她也得為了她的追求委曲求全。
查理哥不結婚生子的另外一個重大原因就是不願意委曲求全,我求個屁,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多少英雄都被推平了我算什麼,還值當我為了一點dna去跟人委曲求全?你逼我一步,我還勉強讓讓你,你再逼我就直接撤了,年輕的時候往後退一步就是我的極限。
"你走了我就死給你看!"莊傾城在我身後叫嚷,拔出了她那個大茶幾上麵的一把削水果刀。
"你才二十歲就拿刀子跟人比比劃劃,你真是"人喜歡什麼就會研究什麼,類似基本的打架殺人的常識我還是知道的,"推薦割腕,你去二樓在浴缸裡開著溫水割,促進血液循環,看著傷口要凝固了記得補刀,不然死不了白白流半天血如果想要快的,從肋骨最下麵紮進去往上挑,從肋骨那裡紮容易被骨頭啊筋膜啊擋上——不要割喉,你這樣的容顏,割喉太殘忍了,給自己留個美麗的屍體吧傾城姐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當我幫你最後一把了,你實在下不去手,我也可以適當幫忙"
我之所以胡扯,當然是看看她的反應,我總不能真讓她割自己吧。韋小寶有一樣技能就是動不動就哈哈大笑,給自己爭取時間,那是因為他沒知識沒文化胡扯不出東西,我可是有的,如果我想爭取時間就是咧開嘴胡扯——她要是有骨氣一點真動手割,我肯定過去跪下求她原諒,我再也不敢了,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好吧,查理哥永遠是你傾城姐的一條狗——可是她沒有,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人沒有,骨氣這個東西完全就是天生的,非得到了危難時候才能看出來差彆,平常每個人都差不多——莊傾城聽著我得意洋洋的胡沁,明顯已經愣住了,停止了哭泣,手也放下了,她可能想不到這個世界上有我這種男人。
沒骨氣還拿這個東西嚇唬人,你可真是人才,被人家看扁了好吧——她要是好好跟我說話,哪怕軟軟地求我一句,‘你怎麼就不能做我男朋友呢’,我也就服了,我跟誰戀愛不都是戀愛,還不都一樣,但是你嚇唬我,當我查理哥沒見過世麵哪?這一套,留給你那些城市裡的小白臉用吧,跟我這裡就是白費勁——我對彆人的好容忍度很低,人家對我稍微好一點我就受不了了,但是對彆人的壞倒是有無限容忍,就你也配做壞人?拉倒吧你,你看看我做壞人是什麼樣子,教教你?
所以看見她放下刀子準備跟我說話,我拉開門就跑——這種時候說啥我都覺得你特彆庸俗特彆下賤,已經沒用了,我甚至還怕自己心軟了被她拘住走不了——她也不是小孩子,做的時候都不出血,她比謝菲還耐折騰,然後又給我使出這麼個絕技,很說明問題了好吧這個手藝是哪來的?我是說動刀子這個手藝,它總應該有個出處的,祖傳的嗎,不太像,這種巨富人家專會養這種嬌氣的姑娘有錢我倒是不反對,我多少還能跟著沾光呢是不是,但是有錢又有這麼強的控製欲就很麻煩了,她被慣壞了不但被家裡慣,也被來往的各種男生女生慣,將來還要被各種社會上的人慣,她是要嬌慣一輩子的——我很理解,但是我不接受,你慣不慣關我屁事,給我花點錢我是可以接受的,想拿捏我花錢肯定不行,做幾次不行,動刀子也不行,你再想想彆的辦法吧
我出門的時候隻穿著一個褲衩和一雙旅遊鞋,手指頭上套著我家門的鑰匙,衝出去的時候大概是下午一點多,莊傾城家在的地方屬於老城區,離我說的最繁華的地方非常近,因此上人特彆多——那個時間正是人們吃過中午飯去上下午班的點,我開始的時候是在街上狂奔的,這要是跟現在,已經有人報警了好吧,說鬨市區有個臭流氓在裸奔,而且會有一堆人拿著手機錄像,查理哥一夜就成名了有沒有——但是過去不是這樣的,人們又詫異又好笑,嘻嘻哈哈指指點點,我全當沒看見——我的思想那時候就領先一般人一個維度,大眾嘛,都是那樣的,你脫光了在他麵前跑他會覺得好笑,但是轉頭就忘了,誰還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所以壓根不必在意——跑了一截以後我停下了,渾身疼得要命,扶著膝蓋喘了半天,一瘸一拐往家走——這時候有那個孫悟空麵具想必是極好的,實在沒有,就拿臉皮硬扛也沒啥大不了,我有健美的身材,你有欣賞的眼睛嗎?
我對莊傾城的恐懼其實完全源自於未知,源自於不願意被人控製,源自於不想撒謊——小事的話,該撒謊就撒謊,無所吊謂,很多謊話不但我自己記不住,聽到的那個人也記不住。但是大事不一樣,比如要跟我戀愛這種事,我確實就得好好想一想,她再好,值當我放棄整個世界去迎合她嗎?未必吧這個世界多姿多彩,我沒見過哪個女人是動不動就拿出刀子來的,我還沒動神通呢你就給我耍技藝,過分了吧還是那句話,她總是把感情當愛情,好像做一下就對我有了什麼權力似的這個東西,朕給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給你,你不能搶我要是皇帝,已經殺頭了啊大姐,你還是占了新時代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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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你這是乾嘛?"因為我還裸著在街上溜達呢,小姑娘們嘻嘻哈哈不吭氣,總有阿姨過來問的——
"拍電影呢!"我跟她說。
"怪不得!"她就信了
然後我繼續走,回家的路有好幾條路線,我挑了一條人少一點的,反正已經這樣了我還急什麼,跑是不會跑的,渾身疼,慢慢溜達回去吧
我被人打斷了思緒,向大姐笑了笑,繼續往前走,準備再接上念頭繼續想,結果後麵有個出租車跟上我,一直在那裡嗶嗶嗶嗶地按——你是沒見過帥小夥裸奔嗎?你按你媽呢?所以我頭都沒回給出租車比奇奇怪怪的侮辱人的手勢,繼續走我的——
"喂!你要不要穿衣服?"有姑娘跟我說話,我一回頭,當然就是莊傾城——我現在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她,我那時候一捋,發現但凡跟著她的事都是倒黴,這女人就是個掃把星——所以我不搭理她繼續一瘸一拐走我的,這貨就坐著出租在後麵跟著和我說話。
"對不起嘛,你先上車好吧,赤身露體成個什麼樣子"
"你不臉紅嗎?你看看大家都在看你哪"
"要不我把衣服給你扔過去你先穿著好不好"她把衣服扔到路邊,我看都沒看,她隻好下車撿起來,但是這個時候她是有猶豫的,不知道是應該接著上車還是過來跟裸奔的我一起走最終她還是上車了,接著在那裡嘰嘰歪歪
所以我們壓根就是倆路人嘛,大家想事情的方式不同,對這個世界的看法也不同,我要是追姑娘,我隻會為她一個人著想,才不會在乎彆人怎麼看,那不關我的事——但是她不一樣,她怕跟裸露的我走在一起丟人,居然就又鑽進車裡——所以我更不會搭理她了。
我就這麼隻穿著一個內褲硬硬地走回我姑那裡,到了家附近我就放心了,這地方大部分人我都認識,所以我甚至還蹲在路邊看起大爺們下棋來了——
"好小子!你衣服呢?"有個大爺問我。
"這麼穿涼快!"
"快回家穿個大褲衩吧!咱們爺們兒沒關係,小姑娘們看了可就"
"她們看了隻會流口水"我笑嘻嘻搭腔,大爺們哈哈大笑,接著又是一通胡扯,說什麼‘女人們都是假正經’、‘但你還得陪她們假正經’、‘隻有一樣東西能堵上她們的假正經’這類的話,他們哄笑著開車,我扭頭去找莊傾城,已經不見了——人吧,就是賤賤的,她追著我不放的時候我覺得很煩,她不見了,我又心裡多少有點落寞——好像就是被人追著不放我才能開心似的。
算啦我去小賣部拿了一個啤酒喝著(劃賬,剛才跑得口乾舌燥的),慢慢往家裡溜達,離家越近渾身越疼——有的痛苦隻有在家裡才能顯現出來,隻要在外麵你總是拿著一股勁,一到家,身心完全放鬆,你就馬上疼得直哼哼——我是真的疼得哼哼唧唧,連樓梯都要爬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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