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何立軒的話,拾月沉默了。
對於這樣的孩子,實在沒有什麼可說的。
他身上的這些毛病,與其說是毛病,不如說是孩子的生存手段。
家裡有個病病殃殃的媽,孩子再不爭搶,他們的日子就更沒法過了。
拾月又想起了陳明理那被蒸餃燙得發紅的小手,想到他聽說放他走後,衝著自己鞠的那個躬。
拾月心裡一陣說不出來的難受。
看到妻子這樣子,何立軒歎了口氣,伸手在拾月的頭上摸了摸,說“慢慢的就好了。到島上後沒人欺負他們了,他們也能吃飽飯了,很快就會變得懂事的。”
拾月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何立軒說的話第二天就被狠狠地打臉了。
那是上午十點多鐘的時候。
拾月和梁月明剛把雜糧飯給蒸上,正收拾菜準備炒呢,忽然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哨聲。
妯娌倆一驚,同時站了起來。
“這是……緊急集合哨兒?”梁月明還有點不敢相信,遲疑地問。
“是!”拾月此時已經將圍裙從脖子上取了下來,急匆匆地說“嫂子,你去接上媽,我把火給滅了!”
梁月明也反應過來了,答應著就往外跑。
海鯨島的所有人,上島之後都要經過一些培訓。
這些培訓裡最重要的就是一些紀律方麵的要求。
緊急集合也搞過好幾回,主要是為了預防有什麼緊急情況好快速地將人聚攏起來,以防出現危險。
但現在也不是訓練期間,怎麼好好地吹起了緊急集合哨?
不管心裡有多少疑問,拾月他們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平時集合的那個小操場跑去。
拾月因為要封火,跑得就慢了點,等她跑到的時候操場上已經聚攏了很多人。
另外還有一些人扶老攜幼的正往這邊趕。
就連那些正在島上四散著玩耍的孩子們,也不用大人呼喊,全都從四麵八方趕了過來。
他們的小臉此時也嚴肅得很,一個個雙唇緊抿,動作有序。
一走到廣場,就下意識地尋找著自己的親人,然後站在親人的身邊。
與大人們一起列隊站好。
雖然過來的人有老有小,速度會慢一點,隊伍也算不上整齊,可大家也確實是在儘自己最大努力迅速地集結完畢。
而在他們的前方,此時的鐵六營與工兵團的戰士們早已經集結完畢,站成了四個整整齊齊的方隊,黑壓壓幾百號人,卻完全沒有一丁點的聲音。
在所有人的正前方,吳赫和齊峰神情冷肅,麵如寒冰。
兩個人如同冰柱般屹立在隊伍的正前方。
拾月認識這兩位也有一年多了。
她見過兩人嚴肅的樣子,也見過他們溫和的樣子,卻從來沒有見過這兩人如此威嚴的模樣。
這一刻,連拾月都忍不住屏息凝氣,挺胸收腹,等待著這兩位下達下一步的命令。
拾月都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一直到在場的人全都閉了嘴,再也沒有絲毫的聲音,也再無一個人走動。